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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公公早就命人备好了笔墨。
    可上头那两人没一个让秦贞起来的。
    杜公公只得让人把书案挪到了秦贞前头。
    秦贞刚要抬头,就听遵阳夫人道:“圣上,奴婢先前听说过有一种人天生就画得特别好,只需要告诉对方你要画的东西,是个什么样儿,他就算是未曾瞧过那个人也能画出来,不如今日咱们就这么来吧。”
    秦贞刚才在心里骂得挺含蓄。
    如今一听这话,额角一跳,差点就拿砚台砸的脑门上。
    这是什么损人不利己的女人啊!
    皇帝道:“是吗?朕还未曾听说过,不过朕倒是听说过下盲棋。”
    遵阳夫人笑道:“那圣上今日可得见识见识呢!”
    不等遵阳夫人话音落定,秦贞忙道:“回圣上、夫人,微臣并未有夫人说的那般能力,没有办法盲画出夫人来。”
    皇帝还没开口。
    遵阳夫人噗的一声笑道:“那秦编修为何不试试呢?也并不是说谁生下来就会读书,有些事情唯有试过了才知道呀!”
    “杜公公麻烦您将秦编修跟前的桌子调个个儿……”
    杜公公只能照作。
    秦贞缓了两秒才将身子调了个,可这年头又规定不能用屁股对着皇帝,于是他只能侧在了一个角上,尽量避开遵阳夫人的方向,一边磨墨一边问道:“在盲画之前,微臣想问夫人一些问题,还请夫人如实回答。”
    “否则的话,微臣怕这画怕是画不准。”
    身高、体重、脸形,甚至眼形,睫毛的长度,就连眉毛的形状,脸的长宽,三庭五眼的大小以及距离,他都问得特别细致。
    还问到了额头的形状、发际线,就连鼻孔的形状也给问了出来。
    遵阳夫人起初还能答得上来。
    到后来的具体数据,她自己除非拿着尺子上来量,不然一个也不知道。
    这问题不止把遵阳夫人问傻眼了,一旁的杜公公也忍不住勾了下嘴角。
    遵阳夫人道:“圣上,您瞧瞧,这秦编修问的都是些什么问题嘛!”
    “这是故意不想为奴婢画像吧!”
    秦贞道:“微臣问的都是些必要的问题。”
    你不让人看你的脸长什么样儿。
    鬼知道怎么画你,这跟下盲棋完全不一样好吧。
    棋盘的格数就那么多,哪一颗子在哪儿,基本上都有定数的。
    就算是刑侦系统,也需要人指证慢慢拼图的。
    哪有她这么来的。
    你自己不讲武德,还不允许别人反击了。
    秦贞缓缓道:“既然夫人自己都不清楚,那微臣怕是画不出夫人的相貌来。”
    遵阳夫人被噎得直瞪眼,将手里的帕子卷了一圈又一卷。
    皇帝哈哈笑道:“好你个秦爱卿,朕就瞧着你看着老实,实则一肚子的歪歪点子。”
    知道自己没办法盲画,便故意提出这些个叼钻的问题。
    秦贞忙道:“圣上误会了,微臣的每个问题,都不叼钻也不多余,这就与咱们玩鞠一样,看着球门在左边,可有时候你一晃神,多跑了一步,或者少跑了一步,同样的力道,便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皇帝道:“确实如此。”
    两个人同样是杏眼,可一个是小圆脸,一个是瓜子脸,搭配出来便是两种不同的风格。
    皇帝笑道:“那乳娘现在还让秦编修画不画?”
    遵阳夫人道:“画。”
    秦贞以前听过许多遵阳夫人的传说。
    今日,未见面却闻其声,差点把他给坑进去。
    如今一看这张脸,他却微微一愣。
    用人畜无害,温柔如水也不为过。
    皇帝今年都三十二三岁了,做为皇帝的乳母遵阳夫人起码有五十了吧,可这张脸看起来也没多大。
    甚至不仔细瞧都瞧不出眼角的皱纹。
    她还是那种小圆脸,特别的抗老型,和皇帝坐在一起,倒像是夫妻。
    秦贞脑子转得很快,稳了稳神,问了对方要画怎样的画像,这画以后是挂起来还是放起来。
    遵阳夫人道:“就画一幅在卧房里挂的吧,秦编修觉得多大的合适?”
    秦贞道:“三尺斗方吧!”
    话音一落,他脑子里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
    画个大头照。
    于是,拿起碳条快速在纸上画了起来,因为是女子,脸上的骨骼就没那么突出,在阴影方面就打得少了许多。
    大头像画完,用了不到两刻钟。
    整幅图都是黑白的基调,只不过上了点唇色,和头上的饰物着了点色。
    整幅画干净利索。
    遵阳夫人不可思议道:“这就完了?”
    秦贞点头,“卧房之中无需太大的,太大的肖像画反而会给人压仰的感觉。”
    遵阳夫人拿起画仔细瞧了几遍,道:“你这是用什么东西画的?”
    笔墨他是几乎没动的,从怀里摸了个东西就在上头描啊描的。
    秦贞道:“碳条。”
    遵阳夫人:“……”
    皇帝道:“乳娘觉得如何?”
    “还蛮像的。”
    不说秦贞这人讨不讨人喜欢,就这张脸,她刚才第一眼,差点以为自己在照镜子。
    皇帝颇有些得意道:“怎么样,是不是比你上次给朕带来的什么西洋画师画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