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的时候,没有尽头的铁轨从视界里消失了,也看不见小树丛和地面,眼里只有星空,从视界的这边到另一边,只有浩瀚的星海,强弱不等的微光一闪一闪,天空仿佛近在咫尺,莹黄浅蓝的星星似乎伸手可得。
    李普通舍不得眨眼。
    是从穆尔嘴边传出的无奈感叹把她拽回了地球。
    “通通,你再揉我的头发,就要变成鸡窝了。”
    李普通垂下视线,觉得他此言有差——不是“就要变成”,而是已经就是了。
    看到他乱蓬蓬的脑袋,李普通顿时有点心虚,不过也只是心虚了一下子。
    下一秒,她咧开嘴角,无声地露出了一个阴险笑容,报复性地往手心呸了两口口水,试着给他顺好他的头发。
    穆尔的头发不长不短,黑黢黢的,和她的眼睛头发一个颜色,碎碎的刘海尾部能隐约遮住眼睛,但不过耳。
    发质不硬,也没有说软趴趴的,手感不错,不然也不会被她一不小心揉成鸡窝了。
    李普通给他整理头发的时候,不小心摸到了微微拱起来的……条纹状的东西。
    似乎是一道疤。
    有五六厘米长,就在脑袋上。
    这种伤势……足以说是致命伤了,也不知道当时他遭遇了什么,是怎么挺过来的。
    李普通没有问他,只抿起了嘴,目露难过,顺着缝合纹路轻轻抚过的指尖也收了起来。
    穆尔知道她发现了脑袋上的疤痕,对曾经这道让他九死一生的伤口倒是不以为意,只脑袋往她手心的方向蹭了蹭,说了声:
    “通通,痒。”
    李普通觉得心脏某个柔软的角落被他给触动了。
    没了捉弄他的情绪,反而不禁心疼起来,便忍不住俯下身,在他的头顶亲了一下。
    这个亲吻是不由自主的动作,她的潜意识也许是想安慰他。
    结果人倒是没有安抚到,反而勾起了他的鬼心思。
    “通通,我想亲嘴。”
    李普通:“……”
    李普通:“能弯下身亲你的脑壳已经很不容易了,亲嘴的动作太难了,不要为难我。”
    穆尔一定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这个动作。
    光是想想就把自己给逗乐了,不由笑了起来。他一笑,坐在他肩膀上的李普通就发慌。
    李普通:“不准笑!”
    穆尔:“哈哈哈——”
    李普通:“再笑什么亲亲都没有了。”
    天地间霎时无声。
    这回轮到李普通忍俊不禁了。
    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要因为笑得太过分而掉到地上去,李普通问起了一个被她忽略的问题:
    “你是怎么找过来?”
    “我飞过来的。”
    李普通的头顶顿时冒出一个问号,立马垂下视线,问他:“你也开始离谱了吗?”
    “……我说真的。”
    老实说,就算是穆尔,也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在空中翱翔,可不久之前,和李普通重逢以前,他确实扑腾着翅膀在空中飞。
    事情是这样的。
    两天前的他得到了圣女出没的消息,于是他马上做好了准备和后续安排,出发去寻找伪装成圣女的李普通。
    就在这时,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只黑色小鸟。一般的黑色小鸟是不会让穆尔驻足的,主要是这只鸟和当初李普通变的那只实在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说是双胞胎都不为过,于是他接住了它。
    穆尔本来以为是李普通这么聪明,变成了黑色小鸟回来找他,结果没想到——他一碰到小鸟,小鸟就消失了,然后他幻化出了半透明的黑色翅膀,不受控制地飞了起来。
    从穆尔口中听到了来龙去脉,李普通觉得这件事似乎和她脱不了干系。
    听到穆尔说那双该死的翅膀不受控制,带着他不是撞墙就是撞树,有一次还突然消失,害他从半空直接摔了下去,李普通的语气非常心虚:
    “那个魔法……好像是我放的。”
    但弱下去的声音马上就提了起来,她愤愤不平:“那不是黑色小鸟,是鸽子。”
    完了跟坐过山车似的,声音又减弱了:“我没想过让你飞,我只是想让它把你带到我的身边来而已……”
    穆尔知道这不怪她,因为想飞的是他,他无时无刻不想飞到她的身边去。
    可那不是重点,当得知这真的与李普通有关,他的脚步一顿,转头向上看来。
    “你怎么会魔法?”
    李普通:“准确来说应该是圣术吧。我发现我伪装成贝安蒂丝汀之后,好像……有了一部分她的能力。”
    她反问:“你没有吗?”
    “我没有,我不信奉神。”
    李普通皱起眉头,“可我也不信……”
    话刚说完,一些画面在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
    不,她好像信。
    不是好像,不仅是一点,她是特别地信神。
    李普通扶额:“我好像知道为什么了。自从来到这里后,我每天都在向神祈祷,对神许愿。”
    “你许了什么愿望?”
    李普通老老实实地答:“早日回家和活下去。”
    “没有了?”
    “还有……”李普通偷偷往下瞄了一眼,发现男人的嘴角一直是扬起来的,也许就从没收起过,放下了心,但可能是之前脑子被亲晕了,迷迷糊糊地就把说不得的事告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