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遍修真界 完结+番外 作者:暮寒公子

    ——难道对最后被活活撑死,或叫围剿恶龙的人一剑杀了的结果,他自己就没有半点期待吗?

    他想起自己从天际跌落时,那层层环绕着自己身周的火——他寒千岭生下来,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凭什么要遂你所愿?何必要吞天灭地一发而不可收拾?就让他中途折戟于此,远好过最后结局一片荒芜。

    生不依他,恨不依他,可死亡总该能属于他自己。

    寒千岭看也不看便将那只想要咬断自己喉咙的黄鼠狼随手捏死,自己则缓缓站起身来。就在他刚刚张开左手之际,某个此前一直被他紧紧握在掌心中的异物从他手里跌落出去,又被他一把抓住。

    那是一颗带着淡淡木香的、常年被他反复摩挲以致都生出包浆的佛珠。

    当时那串佛珠的系线被寒千岭化为鳞爪的腕子生生撑断,木珠子噼啪溅落一地,在空间乱流中丢失散落,想必再找不回来。唯有这颗佛珠似乎与寒千岭格外有缘,它卡进了寒千岭新化的龙鳞之间,待他进入此界,以人形挟裹着漫天烈火自天空坠落之际,又被意识不清的寒千岭一把握住,再不放手。

    整片堆云坡都化作了一片焦土,而这颗佛珠却仍干干净净,连一丝浮灰也不曾沾上。

    这佛珠唤醒了某个被冰冻禁锢的存在,一直被恶念刻意压制在记忆深处的名字此时如洪水般倾泻出来,这股记忆带着曾经的欢笑、留恋、和第一次让他感到开怀喜悦的往事以不可阻挡之势涌过寒千岭的整个脑海,眨眼之间,寒千岭的理智便翻身做主,又一次艰难喘息着掌握了关键的主权。

    ……九江,九江……

    于鬣狗妖眼里,这少年一见到自己掌心里的佛珠竟似痴了一般,脸上肌肉不住跳动,眼中却仿佛要滴下泪来,嘴唇轻轻翕动,似乎再念着某个早被刻在心里的名字。

    趁着少年斩断他自己一缕头发穿过佛珠捻结编绳的工夫,鬣狗与疣猪对视一眼,双双自少年的背心空门扑了过去。

    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那少年便已从原地闪开。在场的三只小妖都听到他低低一句:“是了,还有你们。”

    下一刻,两道血线分别绕上了鬣狗与疣猪的脖子,臭鼬妖牙齿不住打战,眼看着这两个方才还一起商量着如何瓜分眼前少年的同伙声也不吭,脑袋便整整齐齐地从脖子上掉了下来。

    他胆战心惊地抬起头来看着那少年,却见对方专心致志地用头发打好一个绳结,不紧不慢地合上双掌,将那颗珠子拢在手心里。

    迸溅的鲜血落在他手背上,一滴也没碰到那颗佛珠。

    而少年那如雪如玉的脸庞上不知何时也染上了几点鲜血,唇角的那一抹被他勾出舌尖来缓缓舐去。

    少年的眼睛转向臭鼬,那带着一缕幽蓝的美丽双眼此时竟仿佛催命丧钟一般。臭鼬妖只听他客客气气地道:“轮到你了。还请毙命时记得离远一点些,切莫脏了我的珠子,有劳了。”

    这是臭鼬妖此生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而那佛珠则在寒千岭掌心里被暖得温热,一如洛九江将其递来的当年。

    寒千岭仔细地将这缕串着佛珠的黑发戴在自己脖子上,他将这颗木珠捏在指尖看了又看,最终缓缓地将自己的嘴唇贴了上去。

    我会找到你的,九江,我终会回到你的身边。

    第35章人命交易

    洛九江在原地休息了些许时候,直到体内灵气恢复了一些后才探进密林之中。

    不过刚走出两三里地,他脚下便一个踏空,生生跌进了一处雪窟之中。雪窟里十几个面黄肌瘦的男人眼巴巴地等着,一见洛九江上钩,各个欢天喜地,呜哇乱叫着“活肉上钩了!”,便带着一身狠劲儿地围了上来。

    这十几人都是炼气五六层的修为,无论单拎出哪个,洛九江将其从头到脚地均匀胖揍一顿,也不消一顿饭工夫。

    奈何此前他刚刚和那刀疤男人交战一场,已耗去了大半的精力,这十几人仗着人多,又都是饿得发疯连命都不要的汉子,一个个如狼似虎地扑上来,直接抓脚搂腰勒脖子,有人动作晚上一步,愣了一愣便伸手就去扯洛九江的头发。

    ……这怕是洛九江有生以来打过的最难忘的一架。

    从前在七岛上逞着少年意气打的那些群架,洛九江称其为玩笑,旧日他师父指示着一群铁傀儡对他进行惨无人道地殴打,洛九江管它叫做谋杀。至于眼下这一架,若是让洛九江给它下个定义,他怕只能叫成见鬼了。

    见到了十几只眼睛发绿的饿鬼。

    期间有人的兵刃被洛九江一刀削断,他二话不说扬起手来,劈面就拿指甲向洛九江挠过去,眼看就要从饿鬼变态成女鬼,唬得洛九江反手一记刀背当场敲晕。

    整个雪窟里打成一团,若有人站在外面一眼望去,怕只能看到一片乌烟瘴气。约一刻钟后,洛九江将最后一人的手脚都捆得结实,这才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来。

    早些时候他师父也拿十几个傀儡围过他,只是那些傀儡不是想敲断他的胳膊腿,就是欲捅烂他的心肝肺。他曾经交手过的那许多的功法路数,浑然没有一个像是这群人一样,觑见了空门的第一反应竟是要凑上来咬一口。

    这哪里还是人,简直是群饿疯了的狗。

    洛九江喘匀了气,先把被人抓乱的头发重新束好,拿拇指拭去了自己脸上的一线血丝——也不知这些人哪儿学来的泼妇招数——方从还未被自己打晕的十几人里挑出一个看起来还有几分理智的人问话。

    “你们方才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