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井玉子缓缓睁开眼,她的唇角不知何时竟多了一抹笑意,就是纯粹的微笑,不带任何附加的含义。
    她可能有些想笑,于是便笑了出来。
    可是为什么会想笑呢?
    还没有发现自己正在微笑的樱井玉子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樱井玉子叫醒了宇智波鼬。
    除去工作繁忙的父亲,宇智波鼬的母亲一直都很尽职地照顾着自己的孩子,只是她不只有一个孩子,不可能无时无刻地陪伴在生病的宇智波鼬身边,再说了,宇智波鼬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脆弱的。
    现在,宇智波美琴正在厨房里熬药,宇智波佐助还一无所知地沉睡着,或许梦里会有一个黑发黑眼的男孩子在对他微笑。
    樱井玉子叫醒了宇智波鼬,向他提了一个问题。
    “关于我爱罗的事,鼬君不再考虑一下吗?虽然你我并无关系,不过鼬君很可爱,我很喜欢你哦,不要让我为难,不可以吗?”
    睡眼惺忪的宇智波鼬秒清醒,眨了眨眼,吃力地坐起身,手撑着榻榻米,显然是极难受的,可是樱井玉子却没有上前帮忙的欲望。
    宇智波鼬低着头想了会儿,然后抬头,直视上樱井玉子的双眼,那深红色的眼眸中倒映着两个小小的他,可是他真地有被对方看在眼里吗?
    良久的沉默。
    “如果我的选择会让玉子小姐为难的话,就不能再说我们之间没有关系了吧?如果是不相干的人,玉子小姐也会为难吗?”
    这种话原本是不可能从他的口中冒出来的,可能是因为太虚弱了也不一定。
    生病的人总不会有好心情的,耐心也会大大减少,所谓的理智也被与往常不同的身体状况给消磨了,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宇智波鼬后悔了,可是说出口的话已经无法再收回,这个过分自律省身的小小少年只能抿紧了双唇,等待着樱井玉子的回答。
    樱井玉子避开了宇智波鼬的视线,这一举动莫名给予了宇智波鼬勇气,他进一步问道:“为什么只问我呢?这个问题,玉子小姐还问过别人吗?没有的吧,至少没有问过止水,为什么不问已经可以接任务的止水,却偏偏要问我呢?”
    因为十五年后,你所在的晓组织会杀死我爱罗呀。
    无尽的虚无中,有一个滑腻却不引人反感的声音在樱井玉子耳边清风一般回旋,而樱井玉子置若罔闻。
    “虽然没有说过,不过鼬君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吧?”
    宇智波鼬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
    樱井玉子便望向宇智波鼬,慢慢地弯起了眼睛,眼神是温柔的。
    明明是温柔的。
    “正在杀死鼬君的东西,是从我身上产生的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鼬君被缠上了,而且很快便会被杀死……”
    樱井玉子微微前倾,伸出手去抚摸宇智波鼬凹下去的脸颊,刺骨的冰凉让宇智波鼬下意识地一缩,他仿佛听到了什么……
    那是……
    “当缠绕你的黑雾强如深渊,死神便会带走你的灵魂。”
    ……死神的脚步声。
    令人不解的是,宇智波鼬在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后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缕思绪并不是针对自身的恐惧,而是对于樱井玉子存在方式的不解。
    “那么您的灵魂为什么可以留在俗世呢?”
    樱井玉子似乎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弄愣了,歪了歪头,收回手,重又坐直,随意道:“嘛……简单来说的话,因为死神太胆小了吧。”
    “胆小?”宇智波鼬睁大了眼睛,他咳了两声,却没有放在心上,视线还牢牢地锁定在樱井玉子那难以亲近的面容上,“您见过死神吗?”
    “见过呀,上次在战场的时候,在遇到鼬君之前,我就是和死神在一起的哦。”
    “哇……”宇智波鼬情不自禁地轻叹了一声,“好厉害,死神长什么样子呀?”
    呃……
    樱井玉子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是面对着宇智波鼬充满了求知欲的眼神,她只好解答道:“就是……头上有两只和我很像的角,不过要大很多,然后……穿着黑袍子,拿着一把超级超级长的镰刀……”樱井玉子举起手,须臾,一把黑雾缭绕的巨型镰刀就出现在了她手中,“就是这个样子的,它用镰刀来收割逝去之人的灵魂……”
    樱井玉子翻手间镰刀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做工精致的能扇。
    那细细白白宛如枯骨的纤长指节按在扇柄上,将其缓缓打开,能扇的风格讲究的就是一个色彩华丽色调浓郁。那纯黑的扇骨发着一层若隐若现的油光,好像是经年的古董,被无数人的肌肤打磨,直到现在才有幸被那只手握住,用极致的黑去衬托那极致的白。
    “死神是玉子小姐的朋友吗?”宇智波鼬的视线黏在那扇面上绘着的鬼怪上,声音是专属于病人的虚弱。
    樱井玉子又歪了歪头,暗红的瞳孔缓缓移到眼尾,看向屋外围墙上的爬山虎,无由地散射着漠然的倦意。
    “朋友?那是什么东西?”
    宇智波鼬眸光一闪,他抿了抿唇,“就像我和止水一样,可以分享快乐和悲伤,互相帮助互相支持的存在……没有吗?”
    “没有哦,那种东西……”樱井玉子挑了挑眉,眸光流转间举起扇子遮住半张脸,只剩一双倒映着他身影的红眸在闪着温柔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