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有同窗之情的两个人邪笑着不住地灌酒,终于把人灌醉了。
    目送着高杉晋助被一个游女扶着离开房间,坂田银时和桂小太郎不约而同地举起酒杯,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都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了,矮杉这厮居然还是贞洁小童男,说出去也太丢他们“松下村塾三人组”(什么鬼)的脸了。
    两个人就喝着小酒听着曲儿地等着,等着等着就等来了脸黑如锅底的高杉晋助。
    众所周知,游女所处的地方灯光一向不甚明亮,等到高杉晋助踉踉跄跄地走近了,坂田银时才发现高杉晋助不是脸黑如锅底,而是面色沉郁。
    这其中的差别非常大,大到有那么一瞬间坂田银时差点下意识地发动能力问高杉晋助这是怎么了。不过还好,吉田松阳的教育是很成功的,坂田银时什么都没说,“哈哈哈”地笑着躲到了桂小太郎身后,饮尽杯中酒,等着高杉晋助自己说出来。
    然而坂田银时等得肚子里的酒液都晃晃荡荡的了,还没等到高杉晋助开口。
    不是吧,这家伙真地生气了?
    坂田银时不由心下踹踹,挪了挪屁股挪到高杉晋助身边,想搂过他的肩膀吧看他这脸色又实在难看,讪讪地收回手,还没等他来个倒打一耙呢,就见高杉晋助仰头饮尽酒壶中的酒(其实有大半都洒在了衣襟上),随即扔了酒壶。
    乐声被酒壶滚落在地的声音扼住了咽喉,戛然而止。
    在靡靡的音乐消失殆尽时,坂田银时听到了高杉晋助的声音。
    “我刚才产生了幻觉。”
    高杉晋助抬了抬眼,语气晦涩。
    “我看到了一个女人。”
    他说。
    坂田银时愣了两秒,然后第一反应是,“梦中情人?”
    高杉晋助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坂田银时还以为这小子要怼回来呢,谁知道对方竟然一言不发,默认了。
    默认了!
    坂田银时瞪大了眼睛,“喂,晋助,真的假的?什么时候的事?太不讲义气了啊这种事都不告诉我和假发的吗?”
    “不是假发,是桂!”
    桂小太郎大声喊出自己的口头禅,然后歪着头若有所思道:“说起来当初和五月太夫【哔——】还有【哔——】以及【哔——】的时候,我也看见了一个女人呢,长得一点儿也不像伊丽莎白。”
    坂田银时无语了好一阵,然后一把把脑袋上具现化出的黑线都戳到桂小太郎身上,“你这个一点儿也不五讲四美的混蛋啊喂什么叫【哔——】和【哔——】啊喂小心被家长协会找上门啊天然呆!”
    戳完人顺带又把人治好后,坂田银时半靠在榻榻米上,一脸颓废地挖着耳朵,语气中有几分隐藏不住的踟蹰,“我说啊,你们看到的女人什么样子?长头发还是短头发?还记得吗?”
    “这种事怎么可能会记得啊?”这是完全不用理会的桂小太郎。
    “不是记不记得的问题,与其说是像梦醒后忘了梦的内容,倒不如说从一开始就没有做过这个梦,只是一种莫名其妙地感觉,好像本该有一个……”高杉晋助没有说下去。
    桂小太郎在一边拿筷子敲着酒杯杯沿,声音清脆,声声催人,似是想把高杉晋助未尽的话语给逼出来。
    本该有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不仅是高杉晋助在思考,天然呆的桂小太郎和颓丧废柴的坂田银时也在思索这个问题。
    音乐声不知不觉间悄悄响起,只是乐声清幽,似乎不愿意被人发现自己的存在,只小心翼翼地在寂静的空间中蜿蜒着,渐渐地就盛满了居室。
    坂田银时想起当年自己看到的女人。
    现在看来,他和假发还有矮杉都出现了一样的情况。
    他知道自己看到了一个本不该存在,实际上也的确不存在的女人,但“看到”这个说法本身就有待商榷,与其说是“看到”,倒不如说是“感觉到”。
    坂田银时感觉到自己本应该在看着一个女人,那是一个对他意义重大的女人,然而他却无法相信世界上有这么一个女人的存在。
    就是这种复杂难言的想法。
    松下村塾三人组安静了好大一会儿,直到月上中天,有一游女轻笑着提议今夜恰好是满月,不知各位大人要不要临窗而坐,对月共饮。
    坂田银时就说那好呗,于是就拉着两个陷入了迷之沉默的人挪到了窗边的座位上。
    两个游女一左一右拉开窗户。
    月光卷着花瓣迫不及待地涌入了这片莫名显得孤清的空间中,夜晚的凉风伴着花香和酒香吹动了三人的头发和衣袂。
    这夜月光沉重如水,缓缓流淌。
    桂小太郎突然露出一个微笑,转换姿势正坐,挺直了背,拿过酒壶和酒杯,斟了三杯澄澈的清酒。
    坂田银时和高杉晋助默默举起酒杯,月光争先恐后地欢跃到酒杯中。
    三人相互碰杯,饮尽杯中酒。
    良久的沉默。
    最先笑出声的是坂田银时,然后是桂小太郎,最后是高杉晋助。
    刚才还被玄妙的悲伤笼罩着的三人此刻都无所顾忌地放声大笑,好似什么也无法在他们明亮的灵魂之火上染上灰暗的色彩。
    “说起来的话,以前我问过松阳,为什么我们会有和普通人不一样的能力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