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真是要被他笑死了,挠了挠他的下巴:“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康熙仍旧一言不发的坐在炕上,看着兄弟俩在旁边腻歪了半天,这才清了清嗓子问道:“小七,你今日的文章读完了没有?”
    “背完了,我今天学的是《尚书伊训》,惟元祀十有二月乙丑,伊尹祠于先王。奉嗣王祗见厥祖,侯、甸群后咸在,百官总已以听冢宰。伊尹乃明言烈祖之成德,以训于王……”
    等他一字不漏的把全文背完了,康熙才慢条斯理的补充道:“朕是问你一百二十遍读完了吗?”
    “……”
    别说一百二十遍,他连二十遍都没有读完。康熙对众皇子的这一硬性规定,在他这里从未生效过。他读书读个三五遍也就背下来了,短一些的文章,比如《论语》,他在课堂上听师傅讲一遍就能背诵。
    他才不要把时间全都浪费在读书上!
    父子俩就这么隔着一张炕桌对望着,康熙知道他没有读满一百二十遍,胤祐也知道他阿玛知道他没有读满一百二十遍,但就是谁也不说。
    太子看看老父亲,又看看小团子,最后还是偏心弟弟,强行转移话题:“不知小七最近的字练得怎么样?”
    提到练字,小家伙就低下了头,有些沮丧的说道:“不怎么样。”
    “哦?”他这句“不怎么样”倒是让太子来了兴趣,“我记得你的颜体写得非常好,上书房好多师傅都曾夸奖过,连高师傅都赞不绝口呢?”
    胤祐嘟了嘟嘴:“那是以前。”
    太子拉着他到书桌前:“来,写几个字让我们瞧瞧。”
    胤祐摇头,撒娇道:“我不写。”
    他说不写,太子也不勉强他。可他越是这样,康熙就月不肯放过他。
    说起来,康熙也有好一段时日没看过他写的字了,每次说起来,这小家伙都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或是借故离开。今天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他。
    康熙朝书桌点了点下巴:“写。”
    “……”
    帝王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反而更加有威慑力。小家伙不情不愿的拿起笔,一旁的候着的顾问行帮他铺纸研墨。
    他想了想,提笔在纸上写了一首杨万里的《小池》:“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康熙和太子一起凑过去瞧了瞧,而后,父子俩又不约而同的对望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点疑惑还有一点惊异,又转过头去看胤祐写的字。
    从始至终,胤祐都安静的站在一旁,始终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太子率先做出评价:“和以前真是大不相同了。”
    康熙哼笑一声:“朕一时竟说不出究竟是更好了,还是不好了。”
    太子笑道:“没有了以前的圆润、华丽和讨巧,多了几分童趣,棱角和恣意,我竟然看出几分风骨来。”
    “太子哥哥,你取笑我!明明就没有以前好看了。”
    康熙摸了摸儿子的头:“谁说没有以前好看了,以前你只是在模仿,现在渐渐地领会了其中的奥义。只要你勤加练习,假以时日,必定胜过以前。”
    听了阿玛的话,小家伙似乎又找回了自信,准备过去再吃一块荷花酥奖励一下自己。
    太子问他:“这是容若教你的吗?”
    “不是,傅先生教我的。”
    太子点点头,看向康熙,称赞道:“这位傅先生可真是位高人。”
    康熙不置可否的冷笑一声,转头就开始关心他的学习进度:“你跟着汤斌他们学习得怎么样?”
    听到汤斌的名字,胤祐下意识抬起了头,他与这位工部尚书只有几面之缘,但是对方严厉的形象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小家伙在心里啧啧两声:“也只有太子哥哥能够忍受这么严格的师傅。”
    康熙又在宫里住了几日,实在惦记畅春园宜人的风景,于是,又侍奉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搬了过去。几位妃嫔、众皇子公主也一同前往。
    畅春园住起来确实要比紫禁城舒服多了,不光风景好,空气也好,每天看看湖水看看远山,再去林子里走上一小会儿,看着麋鹿在林间奔跑,心情格外的好。
    一开始,太皇太后还总说年纪大了不适应新的环境,不愿去住。
    住上几个月,她倒是比康熙还不愿回宫。
    胤祐回到畅春园,第一件事就是跑到他的玻璃房子去看看。
    这个季节植物不用摆在温室里,花匠们正好搬出来通通风。
    在花匠的精心打理下,那几盆兰花长得很好,橘树也长得不错。
    看完之后,胤祐这个甩手掌柜就放心了。看来中花中树也并不很困难,他也可以做到。
    这些花花草草虽然长得不错,但是旁边那一大片试验田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本应该是茁壮成长的麦子和稻米,此刻都显得蔫儿了吧唧的,仿佛随时都会干枯死去。
    胤祐问一旁除草的人:“这是怎么了呢?”
    那人叹了口气,指着不远处的农田让他瞧。
    胤祐眯着眼望过去,远处的农田长势还不如眼前这一片。毕竟是皇上中的,死了还得了,自然是有人精心打理。
    进入五月以来,老天爷没再下过一滴雨,多地出现旱情,再这么下去粮食就要干死了,老百姓没饭吃,那可是要造成一系列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