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阿哥把自己的脑袋从他手里挪出来,“我才不需要别人提醒!”
    这时候八阿哥和保泰走了进来,两个人在石桌剩下的两个位置前坐下。
    八阿哥看着胤祐,无比向往的说道:“听说那位傅先生很厉害,我也好想有一个这样的师傅。”
    每个皇子都是有自己的从学师傅,八阿哥的从学师傅是何焯,算是纳兰的同门师弟。
    这位何师傅也算是个奇人,家学渊源非常深厚,治学严谨,前后被徐乾学和翁叔元收为学生。
    但他秉性耿直,待人接物直言不讳,和许多在朝为官的汉人学子一样,不怎么讨人喜欢,因而受到排挤,屡试不中。
    徐乾学也特别讨厌他的性格,何焯就给他写信,求他把自己逐出师门,更是在官场没有容身之地。
    后来是翰林院的总学士李光地向康熙举荐,他才留了下来,作为八阿哥的从学师傅。
    胤祐问:“何师傅学识渊博,八弟不喜欢吗?”
    八阿哥赶紧摇头:“不不不,何师傅虽然对我很严格,但也是为了我好。我只是听过那位傅先生一些事迹,好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胤祐想了想,抬手装模作样的在下巴上比划了一下,捋了把根本不存在的胡须,沉着嗓子说道:“天资平平,腿还不好,不是个习武的材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学傅先生说话学得惟妙惟肖,把兄弟们全逗笑了。
    胤祐从六阿哥院子出来的时候,迎面竟然碰到了太子。
    太子最近太忙了,起得比所有人都早,睡得比所有人都晚。
    胤祐这几个月来,只有在上次阿玛叫他们去围观种田的时候匆匆与太子哥哥见了一面,却没怎么说上话,很快太子便回了无逸斋,继续学习。
    这一遇到,胤祐便有些惊喜,二话不说就扑了上去。
    前面两个掌灯的近侍看到他扑上来,赶紧推到一边去。太子还没看清楚是谁,就被他抱了个满怀。
    “太子哥哥!”
    “小七?”
    胤祐抱着他就不肯松手:“太子哥哥,我都好久没有见到你了。”
    太子摸了摸他的后脑勺,笑着说道:“哪有很久,上次汗阿玛让咱们去看他播种的时候不还见到了吗?”
    “那不算!你都没怎么跟我说话。”
    太子今年虚岁十四了,进入一个男孩子开始迅速生长的年纪,身量拔高了不少。胤祐站在他跟前,仍然不到他的胸口那么高。
    小家伙将头埋在太子哥哥的肚子上,说话的声音闷闷的,绵绵软软的:“我可想你了,你都不想我。”
    这可怜巴巴的语气,太子的心立刻就化成了一滩水。现在已经到了春季,天气也没那么冷了,微风徐徐的吹过来,湖面上荡起圈圈涟漪,倒映着月光和茂密的树影摇曳。
    太子每天都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莫名就放松了下来,低头含笑望着他:“谁说我不想,可我太忙了,闲暇的时候不多,只能抽空想想。”
    胤祐仍然用脸贴着他的肚子:“我不信。”
    太子捧着弟弟的脸,让他抬起头来与自己对望:“快,让太子哥哥好好看看你。”
    小家伙笑得眉眼弯弯:“那你看看我吧,看我长高了没有。”
    太子比划了一下,笑着说:“好像高了一些,又好像没有。”
    “哼!”小家伙鼓着腮帮子,故作生气的样子,“明明长高了好多。”
    “那我怎么没看出来。”
    胤祐嘿嘿的笑:“那是因为你也长高了呀。”
    太子拉着他在湖边找了块石头坐下聊天,关心他的学习和生活。胤祐事无巨细的说着自己每天都干了些什么,尤其说起那位傅先生,喋喋不休的,说他与别的师傅有什么不同,说他是个怪老头。
    胤祐苦恼的说道:“我也不知道他是严格还是不严格,是想教我还是不想教我。”
    太子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小七不必思考这些,或许他也很为难呢。所以,把这个烦恼丢给她吧。他教什么,你便好好学什么。”
    胤祐想了半天,都没能理解太子前半段话的意思,但最后那句他听懂了,高兴的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兄弟俩聊着天,不知不觉便忘了时辰,还是何玉柱上前提醒,太子才想起来,确实有些晚了,便要送胤祐回承露轩。
    胤祐看了一眼讨源书屋的位置,好像更远一些,便拉着太子的手:“太子哥哥,要不你也跟我一起回承露轩睡觉吧。”
    太子摇了摇头:“那可不行,明日汗阿玛让我跟他一起早朝,我很早就要起来。”
    胤祐一听就急了,颇有些自责:“都怪我,拉着你说了那么久的话,太子哥哥你别送我了,快回去休息吧。”
    说着他就推着太子走了两步,催促他赶紧走。
    太子笑着摇了摇头,这小团子,永远那么纯真那么赤诚。
    胤祐回到承露轩,心情颇为不错,还舍不得睡觉。跑到书房,翻出他最近看的《三国演义》准备再翻两页。
    赵诚在一旁催促他:“七阿哥,早已经过了二更了,早些休息吧。”
    小家伙却不以为然:“急什么,反正明日也不用去无逸斋温书,我可以多睡一会儿。”
    对他这种报复性的熬夜,赵诚总觉得不妥,正想再催促他两句,小家伙却自己抱着书回到了卧房,靠在床头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