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祐站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交换礼物。忽然走到李熹跟前,从自己腰带上扯下个东西塞进李熹手里:“熹姑姑,这个给你。”
    李熹低头一看,那是块暖玉做的平安扣,有一年胤祐生辰,佟国维送给他的。每年过了白露,天气渐渐转凉,皇贵妃就会拿出来给他戴着。
    “哥儿,这可不行。”李熹赶紧蹲下来,要把玉佩重新给他挂上。
    小家伙一闪身,躲到了额娘身后:“你拿着,以后你看到它,就能想起我来。”
    这块玉价值不菲,皇贵妃看出了李熹的犹豫,便笑着说道:“既然是他给你的,你就拿着吧。”
    说完,皇贵妃便带着白露推了出去。把最后这一晚上的时间留给儿子,让他和熹姑姑好好道个别。
    晚上李熹先把胤祐哄睡了,自己轻手轻脚的坐在桌旁,从脖子上取下一个东西,那是个红丝绳穿起来的玉坠子,剔透的翡翠雕刻的观音,方寸之间眉眼却栩栩如生。
    她把上面的红绳拆下来,又取过红丝线重新打了一条。
    第二天一早,胤祐起床,李熹给他穿好衣服,就把那枚玉观音拿了出来,挂在胤祐的脖子是,替他调整好绳子的长度。
    “这是进宫前,我娘给我的。虽然这东西宫里未必没有,但也是我的一片心意。你戴着,让它代替我陪在你身边。”
    胤祐摸了摸那枚玉观音,光滑细腻,是翡翠特有的冰冰凉凉的触感。
    今天李熹一直把胤祐送到了通往乾清宫的角门,他俩还商量好了,等小家伙下午放学就赶回来送她。
    可是今天教骑射的谙达拖堂了,非要每个人都把动作做一遍,做标准了才肯让他们下课。
    于是,放学的时候就有些晚了。
    胤祐骑着踏日一路赶回承乾宫,孙嬷嬷告诉他,李熹已经走了,再晚一些神武门就要关闭,她便出不去了。
    胤祐连承乾宫的宫门都没进,夹紧了踏日的肚皮,一路顺着东筒的夹道往御花园而去。
    皇贵妃听到动静,赶紧追出来,只看得到他在马上的一抹身影,赵诚和几个太监在后面紧赶慢赶,嘴里着急的喊道:“七阿哥,您慢着点儿,别摔着。”
    皇贵妃放心不下儿子,也只能一路跟过去。
    李熹来到神武门前的时候,李煦和曹寅已经在门外等着了。她的东西都已经搬上了马车,只要人出去,上车就能走。
    李煦不常能见到妹妹,这一见到还颇有些激动,一直在神武门外朝她招手:“这里,你哥在这儿呢,快出来!”
    李熹看了他一眼,却蹲在了原地,没有动。
    她回过头去,不停地往东边张望。可那里除了几个打杂的太监,什么也没有。
    值守宫门的侍卫也在一旁催促:“赶紧走吧,一会儿宫门一关,你可以就走不了了。”
    李熹刚要挪动步子,身后忽然传来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回头一看,小马驹的背上,果然驮着那个小小的身影。
    胤祐来到神武门前,勒住缰绳,让踏日停下来。
    他的小马还没站稳,人已经迫不及待从马上跳了下来。
    这个下马的姿势别说李熹,连站在神武门外的曹寅也看得心惊胆战,差点就要飞身进来接住他。
    这时候,李熹已经跑过了过去,蹲在胤祐跟前。脸上虽然笑着,声音却带了哭腔:“跑这么快做什么,瞧着一头的汗,仔细吹了风,又要受凉。”
    这时候,皇贵妃也赶了过来。正在御花园中游完的娘娘和公主们本打算趁着天还没黑回宫去,见到她来了,纷纷围过来请安。
    皇贵妃摆了摆手,目光一直落在儿子身上,却并没有上前打扰。
    于是,众人便围在她的身后,静静地看着远处的两人。
    御花园里的风很大,李熹已经换下了宫女的衣服,发髻也梳成了普通女子的模样。额发被风一吹,正好挡住了眼睛。
    胤祐伸出小手,轻轻地替她理了理四处乱飞的碎发,又抹了把她脸上的泪水,笑了笑,说道:“我还没和你好好告个别呢。”
    李熹再也忍不住,一把将他紧紧的抱进怀里,哭得不能自己。
    心里早已经被她按捺下去的念头毫无征兆的冒了出来,并且愈发强烈。话就梗在喉头,随时都有可能不受理智左右,脱口而出。
    曹寅走到侍卫跟前,低头与对方说了两句什么。
    曹佐领,做了十年銮仪卫,皇上身边的红人,没有人不认识他,他的不情之请自然要通融一下。
    于是,曹寅走进宫门,来到胤祐和李熹身旁,轻轻拍了拍李熹的肩膀。
    李熹和胤祐同时抬头看了他一眼,曹寅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当他收敛起身上的玩世不恭,就显得整个人温润了许多。
    不知道为什么,李熹与他相识十年,但却并不熟悉,话都没说过几句。但仅仅只是一个眼神,李熹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胤祐嘟着嘴,很不高兴的推开了他的手,很不客气的说道:“你不要碰我的熹姑姑,她现在还不是你的媳妇。”
    曹寅听到这话先是一愣,而后竟然有一丝丝的委屈,莫名生出一种朋友反目的错觉。
    胤祐转过头来对李熹说道:“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等我长大了,能出宫去,我就去看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