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小家伙停下脚步,仰起头看了半天。
    周围站着的几位官员也都看着他,太子像这么大就被皇上带在身边。毕竟是储君,又是先皇后唯一的嫡子,幼年时皇上走哪里都把他带着,那是真正的掌上明珠,百般呵护。
    这么多年,除了太子,皇上也就是这一两年出巡塞外的时候会带上大阿哥,其他阿哥可都没这个待遇。
    没想到,这次出巡不但带上了皇贵妃,竟然连同七阿哥也一起带了出来。
    可见,皇上对这个儿子的喜爱程度是别的几位阿哥都没法比的。
    胤祐看了半天,几位大臣都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大家一开始还能淡定的站在那里,只当是小娃娃对陌生人的好奇。
    过了一会儿才发现,他只是盯着他们其中一人,于是大家纷纷转过头去也看向那人。
    那人见同僚们都在看自己,便大大方方的站出来:“奴才给七阿哥请安。”
    就是这个声音!他就是昨天晚上花园里的大灰狼!
    “大灰狼!”胤祐这一嗓子喊出来,周围的大臣们都惊呆了。
    李大人长得这般年轻俊俏的大小伙子,怎么到了七阿哥眼里就变成了狼?
    这时候,后面三人被他刚才那一声惊呼吸引了注意,纷纷将目光投过来。
    皇贵妃知道昨晚的事,本以为是哪个太监,没想到是康熙随行的官员。
    看到儿子拧着眉头站在那里,有点害怕又有点凶,一直瞪着人家。
    她赶紧上前把儿子带过来,低声在他耳边说道:“宝宝不能这,这很没有礼貌。”
    康熙看了看儿子:“你认识他?”
    小家伙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他是李……”他差点又脱口而出“李公公”,又想起额娘刚才说的话,便将后面两个字咽了回去,改口道,“是李大人,昨晚在花园见过的。”
    康熙笑道:“那你再好好看看,看看他眼熟不眼熟。”
    那自然是很眼熟的,胤祐刚才已经看过了,这个人长得虽然比不上容若和子清好看,但也不差,起码站在这一众官员里面,长相还是很出挑的。
    如若昨晚他能看清楚对方的样貌,一定不会误把他当做大灰狼。
    胤祐又走近了些,扬起脑袋仔细打量他,小脸上忽然露出惊讶之色:“你……你……”
    他转过头来伸着脖子张望,但他要找的那个人此时站在阿玛和额娘身后,被层层叠叠的人挡住了,他看不到。
    康熙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已经看出了端倪,正要以为他会恍然大悟的说点儿什么。
    哪知道小家伙越是找不到人就越是一脸惊愕,焦急的围着那人转了半圈:“熹姑姑,你为什么要穿成这样?”
    他好像又意识到什么:“不对不对,你不是熹姑姑,你到底是谁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康熙被傻儿子纠结又疑惑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他笑,两旁候着的官员便跟着笑。
    太子在官员面前一向保持着骄矜自持的形象,很少有夸张的举止火神态。但此时此刻,看到小团子一脸“你是谁,你到底是谁”的疑惑表情,也没忍住,开怀的笑了起来。
    胤祐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脑子里忽然闪现一个大胆的想法:“你你你……你不会把我的熹姑姑吃掉了吧。”
    好家伙,他还是把人家当大灰狼。
    这时候李熹从后面走出来:“七阿哥,奴婢在这儿呢。”
    胤祐看到李熹好好地,这才放下心来,而后又看向那人:“那你是谁呀?”
    “奴才名叫李煦,是李熹的兄长。”
    “兄,兄长?”胤祐愣愣的回过头去看他的阿玛,想起太皇太后曾经说过,熹姑姑的父亲和兄长都在朝为官。没想到,竟是在这里遇上了。
    李煦笑着答道:“正是,昨晚在花园偶遇七阿哥,便想同七阿哥提起此事,哪曾想,让七阿哥受了惊吓,倒是奴才的罪过。”
    “不不不……”胤祐摆了摆手,“你既然是熹姑姑的兄长,便不会是抓小娃娃的大灰狼,是我弄错了。”
    他认错倒是很坦荡,一点也不扭捏。
    李煦哭笑不得,早听闻有传言说七阿哥聪颖过人,能说会道,行事不拘一格讨得圣上欢心。
    今日一见,聪颖过人没怎么看出来,行事不拘一格倒是真的,讨皇上欢心也是真的。
    李煦是李士桢的长子,十六岁以父荫入国子监读书,后担任内阁中书一职,二十四岁调任广东韶关知府,现在被康熙派去打理新建清华园的事宜。
    因为康熙打算把已废弃的清华园重新打造成江南园林的样子,但是宫廷画师叶洮和江南园匠张然给出几个版本的设计图稿他都不甚满意。此次南巡,正好带上他们几人到江南采风,回京之后给他建园子。
    李熹是李煦同母胞妹,李家属正白旗包衣,其母亲王氏曾经也是康熙的保姆。
    笑过之后,康熙便吩咐梁九功起驾,并且邀请皇贵妃和太子与他同乘一辆马车,路途上也能陪着他聊天解闷。
    万岁爷的马车宽敞舒适,一家四口坐进去,旁边还站着两名近侍也丝毫不觉局促。
    康熙向太子聊起他们的下一站济南府,说到其中许多名胜古迹,大明湖畔的稼轩祠,还有另一处铁公祠。
    聊起铁铉,就不得不提燕王朱棣兵至济南时,此人如何机智抵抗燕军南下,几次挫败朱棣军队,甚至在城楼上竖起朱元璋的牌位,使燕军不敢开炮。又诈降引朱棣入城,在城门上预设铁板,朱棣领兵进城,铁板骤降,打在了朱棣的马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