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诚吓得腿软:“这个奴才哪里知道,不过,索大人每次见到高大人都是这样,甚至在皇上跟前也是直呼其名。”
    于是,索额图这个名字从这一刻开始,在胤祐心里就和坏人画上了等号。
    可是索额图又是太子哥哥的叔公,太子哥哥那么好,真担心他会被索额图那个坏人欺骗。
    唉,这个问题太复杂了,胤祐的小脑瓜想不明白,干脆不要想啦。
    绕到了后面的院子,在那里他看到了容若,于是索额图、高士奇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纳兰老远就看到了他,朝他招招手:“你今日怎么过来了?”
    胤祐小心翼翼的拿出那方锦帕递过去:“我忘了把这个还给你,额娘说它对你很重要,让我赶紧送过来。”
    纳兰接过手帕,脸上的神情僵了缰,随即露出个苦涩的笑容:“她已经很久没有进入过我的梦里了。”
    春天的时候,曹寅还没有返回江宁,那时候纳兰竟总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看到春雨,看到落花,就总是会想起他已经故去的妻子,陷入过往的美好回忆中走不出来。
    就在容若指尖快要碰到帕子的时候,胤祐忽然收回手,一下子背到了身后。
    纳兰的手顿在半空:“怎么了?”
    胤祐抬起头来望着他:“我觉得,你已经不需要了。”
    孩子哪里懂得那些情情爱爱,更不知道什么叫生离死别。
    但是他能感觉到容若的不开心,既然人已经没了,活着的人还得活下去,睹物思人,没有意义。
    孩子都懂的道理,纳兰不可能不懂。但是,有的人书读得太多,感情太过细腻就容易陷在自己的执念中,走不出来。
    纳兰笑着牵住他的手往回廊那边走:“那七阿哥就替我收着吧。”
    “好!”胤祐珍而重之的将拿方锦帕放回自己的小荷包:“我替你收着,你想她了就来看看。其他时候要开心一点哦。”
    没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只以为他没了妻子,再娶一房便是。
    他是是纳兰明珠的儿子,皇上身边最亲近也最信任的人,多少宗室王亲眼红,他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意?
    只有眼前这个三岁多的孩童,寥寥数言竟能如此温暖人心。
    两个人找了一处栏杆坐下,一阵秋风不知打哪儿刮过来,吹得树上的叶子扑簌簌落了满院。一眼望过去,满目尽是秋日寂寥。
    两个人也不能干坐着,纳兰不像曹寅,有的是花言巧语哄孩子开心,他只会教孩子背诵诗词。
    “七阿哥,咱们来玩飞花令吧,就以秋字为令。”
    胤祐摇头:“不玩。”
    被拒绝的如此干脆,纳兰颇有些尴尬:“为何?”
    “因为子清不在,没人替我受罚。”
    他倒是很有自知之明,跟大才子玩飞花令,人家答不上来还能现场作一首,他答不上来就只能乖乖认罚。
    纳兰笑道:“大概子清也没想到,他对你而言竟如此重要。”
    “那是当然,你们两个对我来说都很重要。阿玛说要给我开蒙读书,我希望你们能当我的老师。”
    纳兰想了想,如果不能入翰林,给这个小家伙当老师也不错,至少他还能倾尽所学来好好培养他。
    “我倒是可以,不过曹子清好像不行。”
    “为什么不行?”
    纳兰笑道:“你看他哪有为人师表的样子。”
    胤祐忽然低下头:“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我好想他。”
    “大概,还有半年多吧。”
    胤祐也不知道半年多是多久,但他觉得子清已经走了好久好久了。
    纳兰忽然一把将他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
    胤祐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
    “嘘!”纳兰竖起食指抵在他的唇边,“这事儿还没决定呢,可不能让别人知道了。”
    胤祐点点头,其实前半句话根本没听进去,只记得后面他说不能告诉别人。
    在小家伙心里已经默认,这件事情是真的了。
    他一路蹦蹦跳跳回到承乾宫,还哼起了小曲儿:“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
    皇贵妃在屋子里就听见了他充满童趣的歌声,看起来去了一趟乾清宫,心情很不错。
    “宝宝遇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
    胤祐晃了晃小脑袋,想起和纳兰的约定:“我不告诉你。”
    皇贵妃问他:“手帕还给你的好朋友了吗?”
    胤祐摇头:“没有。”
    “你这孩子走之前额娘是怎么交代你的?”
    胤祐双手抱起茶盏,“咕嘟咕嘟”给自己灌下去一大杯白开水:“是他说让我替他保管。”
    皇贵妃问他为什么,胤祐想了想,容若没说这个不能告诉别人,于是就和额娘大致提了一下这件事情。
    皇贵妃还挺高兴,她的小太阳现在也能温暖别人了:“那,既然答应了你的好朋友,你就要替他好好保管,不能能脏了,也不能弄丢了。”
    经她这么一提醒,胤祐才想起来,他也不能将这条帕子总带在身上,得找个地方放起来。
    他把帕子放进了一个装玩具的小木盒里,抱着木盒在寝殿里转了一圈,感觉哪里都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