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温景这种情况完全可以请好几天的假了。
    反正她肯定是不会错过这么好的可以不用上学的好机会的。
    “回啊。”温景伸出手, “我起不来了,请你帮我一下。”
    朵思雯看着理直气壮当伤员的温景:“你伤的是胳膊,不是腿,怎么就起不来了?”
    温景没收回手,眉眼却耷拉下来,有种美人黯然神伤的感觉,用另一只手按着胸口:“现在伤的是心了。”
    朵思雯发现他这个和一般人真的不太一样。
    一般人受伤了,都会尽量避免移动到伤口。
    而他却反其道而行,哪只手受伤, 就用哪只手动作。
    好像根本不怕疼。
    又好像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他受伤,时刻都要刷一下存在感。
    又坚强又脆弱。
    两种极端混合在一起, 就像墨注入到白玉中,形成了新的美感。
    朵思雯抬起手, 不是扶他, 而是在他头上拍了一下:“自己起来啊,乖。”
    她的声音很软,语气却很大姐姐。
    那个乖字戳到了温景, 让他绽开好看的笑,还真的听话地自己撑起身子站了起来。
    他猛地站直身,看惯他平时弓着背畏畏缩缩样子的朵思雯还有点不适应。
    他认真地看着她,然后低下头。
    “有东西吗?”朵思雯感觉他看的好像是她的头发,器械室里不脏但有点乱,架子上放了一些运动会用剩下的小装饰品,她刚刚拿医药箱的时候,感觉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但她没注意。
    “嗯。”温景应了一声,抬起手,垂下的眼,眼光专注。
    这是他很难得的,既不伪装,又不病态的样子。
    他在她头发上拨了两下,然后把手举起来,举高,放在门缝透进来的光束里看了看,然后绽开笑,像个孩子一样给她献宝:“星星。”
    朵思雯看过去,确实是两颗像亮片似的小星星。
    实在太常见,所以显得他脸上如同发现新大陆般的惊喜表情,很夸张也很好玩。
    朵思雯也漾开两个小梨涡,和他一起笑起来。
    “走吧,回教室。”朵思雯碰碰还在对着光看那两颗小星星的温景,光落进他的眼里,好似琥珀在发光。
    温柔而清澈。
    说着,她往门口走去,但没迈开步,就被他拉住了。
    “我还有好东西给你看。”
    朵思雯跟着温景往器械室里走。
    虽然她一直在说回教室,但她回教室的意愿并不强烈。
    比起顶着大家的目光跟老师报告自己迟到,她宁可等到课后在回去跟老师私下解释。
    反正温景就是她人形的请假条。
    她是为了照顾受伤的他才没去上课,就算是帝海最严苛的老师,也不会因此责怪处罚她。
    这是个很好的偷懒机会。
    朵思雯不介意把握住它。
    而且温景说的好玩的确实让她很惊喜。
    看起来就像个好久没打开的破箱子似的器械室里面,竟然还有一个小暗门。
    也不知道温景怎么找到它的,隐藏在一堆乱七八糟的器械箱子上面,温景往下拿箱子的时候,朵思雯还以为箱子后面有什么玄妙,没想到他的手是向着上面,器械室层高很低,他的个子高,抬手就能碰到天花板,他在天花板上摸了一下,随着咔哒一声,一个梯子被拉下来。
    温景先上去,然后在上面护着她也爬上去。
    屋顶是三角形的,所以上面的空间比下面还小,不过有一个彩色玻璃的窗户,在地上投出一块很漂亮的图案,光线温柔而明亮,狭小却也给人极大的安全感。
    朵思雯突然有种这里是谁家小朋友的秘密基地的感觉。
    “这是我的秘密基地。”温景小朋友好像猜到她的想法,跟她这样炫耀道。
    朵思雯把手放到从彩色玻璃投入的光里:“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那群人总叫我过来打扫卫生,有时候会把我锁在这里当恶作剧,我觉得无聊,就胡乱翻来翻去,无意间发现了这个地方。”
    朵思雯抬起头,不经意眼里接住了一束光,微微眯起眼:“你不是说没人能够伤到你么?那你为什么要听那群人的话?”
    “我觉得很好玩。”温景也在玩光,唇边噙着一抹很干净的笑,“他们以为自己是强者,可以随心所欲对别人施加恶意,第一次可能只是一句嘲笑,发现自己这样做不会受到惩戒,第二次就会升级,推你一下,按一下你的脑袋,第三次,第四次……一次比一次更过分,一次比一次更愚蠢。”
    他抬起眼,冲朵思雯眨眨眼睛:“我很喜欢看别人像面团一样慢慢膨胀起来的恶意,在旁边看,不如进入到情景里用第一视角看有意思,就像3D电影比2D电影更有意思。”
    很好,还是那个小疯子。
    竟然为了沉浸式体验别人的恶意,故意放任别人欺负自己。
    “但是,最近我对恶意的兴趣渐渐变弱了。”温景收回目光,若有所思地看着光,漂亮的手在光束里微微变化着姿势,像是将光接在指尖当成玩具玩耍。
    短暂地停顿后,他再次看向朵思雯,笑着说:“我觉得你比恶意更好玩,你身上有种连我自己都说不清的吸引力。”
    这种话可以就这么直接地告诉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