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还会主动接上两句不让她尴尬。
    这段采访结束的很快,本来也就是个收尾工作,前面的重头戏孟悠然已经完成的很好了。
    她全程没掺杂任何的个人情感在里面,完事就快速地收拾好东西,准备拎包走人。
    陈诀也站起身,垂在身侧的手伸了出去,问的是句与工作无关的,“姜记者,给张名片?”
    姜如棠瞧了眼他半伸出的手,又低下头掂起东西道,“下次吧。”
    其实有没有这个下次,他们两个都很清楚。
    姜如棠迅速撤离,关门前她隐约听见那位“烦躁哥”问了陈诀一句,“什么情况?不一般啊。”
    陈诀看着那扇门被她随手带上,也没吭声。
    烦躁哥现在清醒了,但还是想记不起那人是谁,“是以前甩了的某个前女友?”
    陈诀的目光从那门上收回来,勾着唇笑了,“看不出来吗,是人甩的我。”
    “……”
    窗外的雪还在下,姜如棠掂着沉重的包,整个人却一点儿都淡定不起来。
    她与他的重逢是在这个寒潮来临的深冬。
    与他的相遇,是在高考结束后的那个盛夏。
    第2章 .钱呢“给你脸了是吧”
    ,6月9日晚。
    完了。
    回不去了。
    这就是姜如棠现在脑子里疯狂刷过的一句话。
    她站在拐角处看着前头,手里捏着的二百块钱都微微发烫。
    小巷子里乱七八糟的电线缠在一起,墙上挂着的是没了盖子的电表箱。
    边儿上的灯忽明忽暗,几只凑热闹的飞虫围着起哄,这场面,像极了电影里随时会发生凶杀案的犯罪现场。
    而她就是那个一旦被发现就会领盒饭的炮灰。
    前面五六米的地方,一十七八岁的男生叼着根烟站在那,烟头上的火星差点都要戳到另一人脸上,他懒懒掀了下眼皮,语气懒散又吊儿郎当,“钱呢。”
    “……”
    被他逼地贴在墙角那人为了躲烟侧了侧脸,顶着快30度的天,身上还穿了件掉皮的破旧皮夹克。
    男生等了有半分钟那“皮夹克”都没开口,他极轻地皱了下眉,脸上已然有了几分不耐,“说话。”
    “……”
    然而那皮夹克只是侧着脸,没说话,也没准备跑路,一副要杀要剐随你便的样子。
    又或者他知道现在跑更没好果子吃,干脆认命。
    巷子里的灯明明灭灭,毫无节奏,在明暗交替中,勾勒出男生冷冽的眉峰和流畅的下颌。
    他大概嫌咬着烟说话不利索,抬手把烟拿下来,一口白雾缓缓吐出,夹烟的手挑衅地在皮夹克的脸拍了拍,不轻不重,却危险十足,“给你脸了是吧。”
    烟灰随着他的动作掉落在皮夹克的肩头。
    沉默,依然是沉默。
    这次的沉默比上次更久,看的姜如棠都一阵着急。
    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快把钱给他再去该报警报警呀。
    哦对,报警。
    姜如棠愣了愣,后知后觉地把二百块钱塞回书包里,掏出手机摁下“110”三个数字。
    她白皙的手指悬在“拨出”摁键上久久落不下去。
    这电话打还是不打。
    主要还是怕待会儿警车声刺激到他,再对那“皮夹克”干出点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姜如棠抓着手机,大概是因为太紧张,都没发现那边的动静已经结束了。
    前头光线骤暗,却久久没能亮起。
    姜如棠回了下神,才察觉眼前多了道颀长的身影,在她看见那人手里拿着一摞红色钞票的时候,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跟前的人用拿钱的那只手点了下她正显示着“110”的手机屏幕,声音从她头顶悠悠传来,“我帮你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刚才要钱那一套操作行云流水,她说话都磕磕巴巴,“不,不用。”
    姜如棠微低着头,没敢去跟他对视。
    他像是轻笑了一声,很快便抬脚往前走了,走了两米那脚步声又停下,转过身道,“喂,你该不会以为我是收保护费的吧。”
    姜如棠怔了几秒,咬了下唇,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反正觉得这人不是好人,这地儿也是个是非之地。
    跑的越远越好。
    姜如棠一口气跑回大伯家,进了门才放松下来微微喘着气。
    她给自己倒了杯水压压惊,坐下时目光看见桌子上多了一些钱和一张字条。
    是大伯留下的。
    上面意思是大伯临时出差了,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让她拿着这些钱好好吃饭,有事给他打电话。
    姜如棠再打开手机的时候,微信上也收到了和字条内容相同的消息,她给大伯回了话,才把手机扔到一边,整个人嵌进了沙发里。
    周围这片儿弯弯绕绕,都是六层封顶的那种老楼,楼和楼都长一个样子,中间穿街走巷跟迷宫似的。
    姜如棠反正是不想下去吃饭了,等着待会儿点个外卖。
    这里的隔音也不好,她躺在沙发上能听见楼道里时不时传来的脚步和咳嗽声。
    比如现在,听声音应该是对面住着的陈阿姨回来了。
    “……”
    陈彩萍拎着菜进屋,就看见陈诀大喇喇敞着腿坐在沙发上,桌子上放着厚厚的一沓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