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一个人知道,就会多一份风险。
    但有些事情是需要与何秋露提前沟通,达成共识的,毕竟,说谎这件事情必须要有一套一致对外的说辞。
    说个专业点的术语,这叫做串供。
    她们俩共同整理着床铺,嘴上小声地说着话。
    “如果后面有人问起,你就说......这是我亲戚家的大妹子。可以吗?”殊桥询问何秋露。
    “当然没问题。”何秋露笑着拍了拍殊桥的肩膀,“你别忘了刚刚我答应了你什么。”
    “不过她看起来可不像是我们汉族的姑娘。”何秋露看着苏布合尔,提醒殊桥。
    像她这么聪明的女孩,其实早就猜到了端倪,虽然她听不清楚吉萨合尔找殊桥说了什么,但看着殊桥带过来的女孩和那个男孩之间相似的面孔,她就知道其中必有隐情。
    但愿意不去过问故事是什么。
    因为殊桥的为人是她信得过的。
    所以她愿意去相信她。
    有的时候,人和人的关系,是信任可以迅速拉近的。
    “我知道这的确是一个问题。”殊桥有些苦恼地说。
    但除了这个那个通用的“我亲戚家的孩子”外,她想不到别的。
    “或许,我们可以试试别的办法?我在国外读书的时候,经常看到他们有一种神奇的化妆手法,能够改变人的面目的结构,我想,我们也可以试一试。”何秋露灵机一动,想起了什么。
    这个时候的好莱坞已经发展起来,科幻片,爱情片,西部片,层出不穷。
    特效化妆技术当然已经有所运用。
    “没错!”殊桥把这件事给忘掉了。经过何秋露的提醒,她越来越觉得这是一件可行的事情。
    她激动地几乎快跳起来。
    殊桥伸手搂住何秋露的胳膊,一把拉过她,对着她的脸蛋亲了一口。
    “秋露姐,你真聪明。”
    殊桥感慨。
    何秋露有那么一瞬的发愣,然后无奈地笑了笑。
    她伸手推了一把殊桥,嗔道,“你说你,在国外的习惯还是没有改掉。”
    伴随着何秋露的嗔骂,殊桥笑得更嚣张起来。
    她没有半点害羞,反而直接对着何秋露撒起娇来,“改不掉,就是改不掉。”
    “我决定每天让你重温一下国外的礼节。”殊桥逗弄何秋露,“秋露姐,你说好不好。”
    何秋露一听,气得拿手捶她的肩膀。
    “殊桥,我怎么之前没发现啊?你这人讨厌死了!”
    两个女孩打闹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充斥着房间。
    给这个毫无凉意的夏日,平添了几分温柔。
    苏布合尔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两个女人脸上的表情,是她从没有见过的温和和自然,还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愉悦。
    苏布合尔闭上眼,又睁开。
    她小声地问,声音里是满满当当地不确定和犹豫。
    “我是,到了天上吗?”
    妈妈曾经指着草原上的星星对她说,人死后,就会去到天上。
    现在,她是来到了天上,见到了仙子吗?
    苏布合尔说的是固裕族的话,何秋露没听懂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和殊桥一同听到了她的声音。
    何秋露下意识看向殊桥,殊桥眼中写满了惊喜,她一下半跪在床边,和女孩的视线齐平,“你醒了?”她开口说的是普通话,担心苏布合尔听不懂,又问了一次,这次用的是固裕族的语言。
    苏布合尔点了点头,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怎么天上也是这样的房子?
    “我——”苏布合尔开口,但是往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何秋露自觉地拿着书站了出去,守在门口,防止有谁进入。
    殊桥想要伸手拉住少女放在漏了棉花的床褥上的手,但少女却下意识地闪躲了。
    殊桥心里一酸,举起手,示意她没有任何危险,也没有任何想要伤害少女的意思。
    “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苏布合尔连忙摇头,乖巧又懂事地说:“仙子姐姐,我不是害怕。”
    “我只是......没办法控制。”
    这种下意识的反应,是她在抗拒刘老太的接近时,总会做出的。
    苏布合尔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碰了碰殊桥的手背,想要拉住她。
    “仙子姐姐,你不要生气。”
    殊桥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看见苏布合尔被捆在床上,大着肚子,她没哭。
    看着女孩奄奄一息在她的怀里,她没哭。
    可是现在,为什么这个女孩能在经历了这么多的苦难以后,还保持这种懂事合乖巧?
    殊桥多么希望她能有一点脾气,有一点愤怒。
    不要这么隐忍,不要这么咬着牙,藏住自己的伤疤。
    可爱的小孩,你真的不用这样懂事。
    见殊桥哭了,苏布合尔更慌了。
    她伸出自己的手想要去擦殊桥的眼泪,可是她又一看,发现自己的掌心黑黢黢的一片,还有被绳索勒出来的,已经干枯成黑色的血痕。
    苏布合尔连忙把手缩了回来,羞怯地笑着,不好意思地说:“我的手有点脏。”
    “姐姐,你别哭了。”
    “不脏。”
    殊桥紧紧地拉住了她的手,然后轻轻展开她的掌心,落下了一个怜惜的轻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