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杀手也欲去追陆灼,却又被身后杜若离持刀纠缠,一剑之下,杜若离整个人便被震倒在地,长刀也已离了手,咣当一声落在地上。
    卿如许见众人忙着交战,陆灼身侧倒无危险,可杜若离却要血溅当场,她忙朝阿争道,阿争,你去帮下杜若离。
    阿争看了一眼她手边的弓弩和羽箭,也知救人如救火,只好应了一声,飞身越过人海,赶去救杜若离。
    卿如许便又转头去寻陆灼。
    那时陆灼拖着一瘸一拐的脚,沿着崖边一路奔逃,因着脚伤,人跑得并不快。
    卿如许见他无恙,安心了几分,正欲起身去找他,就见他身侧的草丛里,突然蹿出来一条青蛇。那蛇显然只是被陆灼的脚步惊扰,可陆灼却紧不得这一吓,连是什么都没看清,就朝旁边踉跄着倒退!
    再下一瞬,卿如许就眼睁睁地看着陆灼整个人从山崖边翻了下去,消失无影!
    日光照耀在山谷间,远处群山云烟缭绕,崖边青草盈盈,随风摇曳。有几粒小石子骨碌碌地滚落回草丛。
    卿如许停在原地,怔怔地望着面前已经空无一人的山崖,缓缓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而马车边正在打斗中的几路人马,显然也都注意到了这一幕。片刻后,打斗也都突然停止,所有的人都注视着那一片山崖。
    杜若离脸色发白,攥着衣袖的手握得死紧,他连忙朝崖边飞奔而去。
    卿如许也已经抬脚往崖边赶去。
    俩人都站在陆灼失足的地方,朝山崖下望去
    山崖极高,底下都是郁郁葱葱的树影,既没有能从中阻挡掉落的横崖树木,崖底也没有江河湖泊。
    许是崖间的山风太冷,吹得杜若离背脊一阵冷寒,他望着崖底,半晌也说不出一个字。
    卿如许也久久难以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半晌,才默默地叹出一口气。
    众人见得他们俩人的神情,也知晓了太子灼的结局。彼此相看,亦是有些尴尬的沉默。
    真是令人无语的一战。
    为了太子灼的性命,众人浩浩荡荡地拼命厮杀,却没想到,他没有死在一路围堵的马车上,也没有死在敌人的刀剑下,而是被一条蛇,吓得自己送出了自己的性命。
    而今两方人马已没了为之战斗的理由,便沉默着各自收了兵器,退回到了自己的地方。
    李私哼笑一声,道,死了就好,只要结果是我们想要的,怎么死的倒也不重要。
    林疏杳嗯了一声,又道,李兄,剩下的交给我来处理吧,请您先行一步。
    李私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站在崖边的红衣女子,沉默了片刻,才又道,......成吧。左右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且林兄这一辈子为了这一件事已经牺牲得够多,想来也知道什么事该如何处理。我呢.......也可以当做很多事没有看见。
    他朝林疏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身带着自己的人马先行离去。
    常远见状,连忙带人挡在了卿如许的面前。
    林疏杳便隔着众人望着卿如许,素来不起波澜的脸上只留下了一种化不开的沉郁。
    卿如许也静静地回视她,下巴微扬,目光毫不动摇。
    须臾,林疏杳淡淡打马转身,终是一句话也没留,就带人走了。
    卿如许这才收回视线,神情却不似方才那般坚毅,微抿的唇角泄露了几分叹息。
    半晌她才抬头,就见得对面站着的杜若离正注视着她,也不知看了多久。
    她一愣,也定定地回视着他。
    杜若离皮肤清透如玉,风吹拂着他的白衣,那一身的血污倒也不显落魄。他朝她笑了笑,道,......想过许多场景,但唯独没想到是在这儿见到你。
    卿如许见他唇边笑意苦涩,神情复杂,知他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但她并不知前几日银鞍军落难原是太子授意,只当杜若离是出于立场不同的尴尬。
    他今日的一切舍命付出,终是成空。
    卿如许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见得常远和阿争已经带人退离在三丈外,正在整顿人马,耳边又响起杜若离的声音。
    .......你本不该来。
    他声音淡淡,听不出里头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卿如许抿了抿唇,不置可否。
    杜若离却又轻勾唇角,笑着看她,道,不过倒也像你会做的事。
    他这话听着,倒像是很了解她。
    卿如许抬眉去看他,就见他把手伸向背后,突然朝她走了过来。
    .......上回欠你的,给你。
    他把一个白色的锦袋递到她面前。
    卿如许犹豫了片刻,才伸手接了过来。掀开袋子,露出里面的一只绣着粉荷的绣鞋。
    你怎么......还带着这个?
    方才见他危急逃亡救人,几经险境,却没想到他身上居然还带着这个。
    杜若离看着她,目光中带着一种悠远的意味。
    卿如许几乎是下意识地垂眸,避开了他的目光。
    崖边的风吹过他们两人之间,四周的一切都仿佛更静了些。
    另一只原想下次再给你的.......
    杜若离声音淡淡,似是叹息。
    .......可惜,送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