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许觉得这宴会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便起身准备跟尤若寒招呼一声,就先打道回府了。
    卿如许离开后,尤若松还在跟林幕羽夸赞自己的妹妹有多好,林幕羽只是淡淡地饮酒吃饭,也不知道到底听进去了多少。
    半晌,林幕羽才放下筷子,用帕子拭了拭嘴角,道,尤兄说的,我都明白。
    尤若松见林幕羽话里有话,道,林兄有什么想说的,但说无妨。
    尤姑娘很好,只是.......林幕羽垂了垂眸,过会儿才道,.......我心里有人了。
    尤若松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你......你心里有人?
    林幕羽一向神情淡淡,对人也是淡淡的,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什么人也进不到他心里。这二十多年,就从没见他跟什么女子亲近过。可他今日却说,他心里有人?
    见尤若松不信,林幕羽扯了扯嘴角,道,我并非诓你。
    他垂眸看向面前已经凉掉的茶,茶叶久置,已然沉了底。
    他轻声道,若这世上没这么个人,或许什么都还可以重新开始。可一旦有了,便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只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扎进了心底,想拔,都拔不出来了。
    尤若松望着林幕羽,见他神色黯然。此番言语,尽写沧桑,又岂是信口胡言能说出来的?
    可待他再追问是哪一家的姑娘时,林幕羽已不肯再言语了,只是一杯一杯地吃着冷酒。
    卿如许同尤若寒打过招呼,尤若寒非要亲自送送她,就一路挽着她的衣袖走到了正门口。阿争已经驾好车子在门口等着了,尤若寒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卿如许,道,卿姐姐,今儿个事儿忙,都没能多同你说会儿话。可我见着卿姐姐,总觉得一见如故。下回定要好好同卿姐姐好好说会儿话。
    尤若寒确实是一个让人见了就喜欢的人,卿如许笑着道,好。别送了,夜风凉。我走了。
    尤若寒目送着卿如许的马车离去,一回头,正撞见同样走出门来的林幕羽。
    林,林公子.....尤若寒心如鹿撞,面颊红了一片。林公子也要走了么?这宴席才过了一半儿......
    林幕羽朝她微微点了下头,言简意赅道,有些急事要去处理,尤姑娘见谅。话毕,他便朝前走去,上了马车,半刻没有停留,扬长而去。
    尤若寒只能眼睁睁望着林幕羽离去,却说不出半句能留住他的话,心中苦涩怅然。
    第一百二十二章 藏车难逃刀下魂
    因是没吃好,顾扶风又不在家,卿如许出了尤府便跟阿争去了拦玉楼,一同吃过饭才打算回府。
    可才一上马车,就听得路上一阵兵荒马乱的骚动。
    待卿如许反应过来,车厢中已经响起哗啦声,一柄长刀便横在了卿如许的颈边,一只大手就捂住了她的嘴。
    方才就有人已经藏在了车厢中!
    阿争感受到了车中竟有两个人的气息,他心道不好,一个箭步跃上马车,欲拔刀相向。然而卿如许却突然抬了抬手,止住了阿争的动作。她看了眼阿争,眼中的意思是,我没事,别轻举妄动。
    阿争的手紧扣着自己的刀柄,一脸错愕地望着卿如许,又看了看她身侧的不速之客。
    这人他没见过。只是瞧这人周身的慌张,倒像在逃亡。
    来人张了张嘴,用不太地道的喊话道,小姐别怕,叫你的人驾车送我出城,我不会杀你。
    卿如许方才一眼就注意到了来人的长相,似乎是个胡人。可近日并未有异族来访大宁的消息,宁帝也并未诏见,何以在长安的街头就见着了一位胡人?而且看他穿着一身汉服,带着帽子,似乎也并不想被人认出来。
    承奕临走前,曾跟她提过一嘴,让她留心狄戎异动,尤其是煋赫族和云戈十二部族。此时她眼前就送上门了一位,这她如何能放过?
    卿如许被他捂着嘴,只好点点头,又朝阿争使了使眼色。阿争只好收了手,转身去驾车。
    可车外突然传来一句人声,等等
    有人拦了车子。
    身后的胡人顿时紧张起来,刀也朝卿如许更贴近了些。
    门帘和车窗都遮得严严实实的,卿如许也看不见外头是谁。阿争隔着帘子问道,姑娘,怎么办?
    卿如许抬眼看向旁边的胡人,眨眨眼睛,又晃了晃手,示意让他把捂着她嘴的手拿开。胡人拧着眉头,眼中警惕万分,不肯松手。
    卿如许无奈间,又听得车子外头的人似乎又朝马车靠近了几步,声音清清冷冷的,唤道,卿卿?
    方才她竟没注意到来人的声音,此时听清了,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因为来人,正是上午才在尤府见过的林幕羽。
    身旁的胡人听得来人的声音,却像是见到了猎人的豹子,浑身骤然绷紧,眼中凶意乍现!
    难道......他认识林幕羽?
    或者说,他眼下被追杀,便是被林幕羽所追击?
    如此的话,那么承奕的怀疑便不假。林幕羽同四皇子承玦,当真与狄戎有所勾结!
    可此时林幕羽却要追杀这个胡人,所以不知是为了什么,但敌人想做的事,她是绝对不能任他得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