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帝立于大殿中央,接过李执递来的诵文,正欲宣念。
    突然,一道白光乍现,只见一道黑影蹿出!
    李执连忙护住宁帝,急急后撤,口中呼道:护驾!护驾!
    大殿内只有宫人百官,反应得慢,黑衣人杀气腾腾,一连撞翻几个宫人,冲着宁帝的方向奔去。只见殿中乱作一团,几个武官连忙去阻拦。
    金吾卫本在殿外候着,闻声也连忙闯入。可那黑衣人显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眼见着就蹿到宁帝身前!
    李执护着宁帝,俩人已经退无可退,摔倒在神牌之前!
    第三十七章 僧人诳语巧化解
    承瑛这才冲上去扶起他两个弟弟和父亲,自责自己反应太慢,感谢两位弟弟勇救父皇。
    宁帝喘了口气,看了眼挡在自己身前的两个人,都是自己的儿子,心中倍感安慰,只是没想到那最前头拼了命的,竟然是一向最忤逆的老三。
    宁帝走到承奕面前,见他不言不语地捂着肩头,唇色有些苍白,血顺着他的手指流了出来,伤口自锁骨至腋下长长一道儿。宁帝抬起手来,抚在他的另一肩头,轻轻拍了拍。
    先看看伤吧。
    站在后面的承玦,已经恢复笑面,经过承奕时,特意冲他笑了笑。承奕便沉默地收下这笑意。
    御医已经上殿,立刻去给承奕包扎。
    那黑衣人被擒住后,自觉求生无门,突然回头向群臣的方向突然看了一眼,突然低喝一句:辜负所托!便猛然发力。
    金吾卫忙去扣他的嘴,却为时已晚,他在牙槽后预留了毒药,已然服毒自尽了。
    可他这一眼,算要了命了。文武百官纷纷面面相觑,一时只觉得乌云压顶,颇有大难临头之势。
    宁帝沉着脸,在李执和二皇子的搀扶下,坐到宫人端来的龙椅上,抬手捂住额角,似是犯了头疼症。
    四皇子承玦道:父皇先休息,交由儿臣来审吧。
    宁帝点了点头。
    承玦转头面向百官,道:听方才这刺客所言,看来行刺之事是有人设计,他乃是受人之托,事情落败,这才吞毒自尽。而他所指,这幕后主使之人,似乎就在殿中。究竟是哪一位大人,不然,还是自己站出来吧?
    地上血腥味不散,殿中一时落针可闻。
    文武百官皆是沉默,纷纷向后退去,年迈的礼部主事孙老已经开始连连擦汗了。刺杀皇帝,就算是有人真的做了,可谁敢当众承认?
    谁知人群中,突然有人向前迈了一步。
    众人哗然。宁帝也回过头来,皱起了眉头。
    承玦一笑,道:原来,是卿学士啊。
    卿如许站在人群的最前头,面色如往昔般冷冷淡淡。她在群臣注目中,向前走了两步,跪在宁帝面前。
    禀陛下,臣知罪。
    承玦道:也是,能在右骁卫、禁军的眼皮子底下,将刺客安排进这大祀殿中,也只有祭天大典的督查主持,才做得到啊。
    卿如许道:陛下的安危受到威胁,是臣昏聩无能,办事不力。所幸三殿下与四殿下大义无畏,危急时刻舍身相救,不然臣这一条命,万死也难谢罪。臣乃祭天大典之督办主持,陛下的安危系臣督查无能,若殿下要找一个责任人出来,臣为人先者,自当先行领罪。还请陛下降罪。
    卿如许这话,四两拨千斤,虽是请罪,但请的是督办失职,并非刺杀。
    卿学士这话是何意?方才这刺客看了你一眼,难道,卿学士不打算解释一下?承玦笑着问道。
    四殿下这话,恕臣有些不大明白。那刺客是抬头看了东南侧一眼,可殿下怎么就知道,他看的就是幕后主使?卿如许不解道。
    承玦道:那刺客死之前,说了一句辜负所托,满朝文武皆听到了,卿学士可是心中有事,连话都没听清楚?
    卿如许只当没有听出他话中在暗示自己做贼心虚,又道:臣听见了。可臣离得远些,又一时惊惧,没听清楚那刺客说的,究竟是辜负所托还是勿负所托,在座的诸位大人可有谁清清楚楚地听见那刺客的话了?
    众臣被这一问,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两句话只差一字,可方才危急关头,大殿内又又回音,俩字读音口型相似,确实有些难以分辨。何况现在回答,岂不是将自己拉入这浑水中,便皆是闭口缄默。
    承玦的笑面上多了几分不耐,道:就算大家并没有听清楚,可这两字又有何区别?
    这两字区别大了。卿如许道,如是说辜负所托,就代表他只是受人指使,如是说勿负所托,便是说他只是其中一环,他下面,还有人。
    承玦眯了眯眼。
    卿如许道,我的意思是说,刺杀可能只是其中一环,下面他还要利用活着的人,做些其他的事。
    众臣闻言,便各自看了彼此一眼,皆有所怀疑。
    承玦道:卿学士这是在转移焦点么?卿学士还未解释,为何你所负责的祭天大典上有人行刺?
    卿如许正色道:殿下这话从何说起?臣也是忧心行刺之事,想着万一这刺客只是其中一环,行刺是假,而是图谋一些别的什么,我们现在都还待在这大祀殿,若有事发生,还可防患于未然。何来转移焦点之说?难道殿下心里知道,刺客说的就是辜负所托,知道行刺就是终点,并不是其中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