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无弯起眼眸,浓黑纤长的睫羽上跳动着暖黄的光。
    “不必这么客气, 幼时承蒙伯父伯母照顾,我才能安然长大,如今能够帮到伯母,星无高兴还来不及。”
    他命不好,先是母亲生他难产,接着又克死父兄, 村里人都说他晦气,连同村的稚童都随着大人唤他是“扫把星”,将他赶出了村,连祖父祖母都不要他。
    他在外面流落许久,快要饿死的时候,才碰见了他的师父。
    师父为了养活他,将身上的银钱都花光了。二人又衣衫褴褛,活像个乞丐,就算他师父一身高超的医术,也无人愿意相信。
    直到他们遇见了叶家伯父,他不嫌弃他们师徒二人寒酸,恭恭敬敬地将他们迎进府,好生招待。
    后来师父同他说,他原想只替郡主稳住病情便走,但叶家实在是太仁善、太尊重他们,郡主又十分可爱讨人喜欢,这才从几个月慢慢延长到了几年。
    林星无想,这边是俗话常说的好人有好报吧。
    这样的好消息,待见到沈炼,叶穗岁自是迫不及待地告诉了他。
    “当真?”
    沈炼先是下意识问了一句,接着便激动地将少女抱起来在转了一圈,他的桃花眸中满是喜意,瞧着倒是比她这个亲生的女儿还要高兴。
    “太好了!”沈炼眸光灼灼道,“我就说,娘吉人自有天相,绝不可能一生都困在这病榻之上!”
    叶穗岁圈着他的脖颈,柔软的水袖随着动作下滑,露出了纤细莹润的手臂。
    她笑着,杏儿眼弯成了可爱的月牙,连嗓音都轻快地上扬着,“是啊,听星无大哥这么一说,我们就尽可放心了!待母亲痊愈后,相公,咱们得好好谢谢他!”
    沈炼当然同意,“是应当好好感谢他,就是不知林星无喜欢什么。”
    他刚从军中回来,眉宇间还透着些疲惫,叶穗岁可见不得他皱眉,忙用手指轻轻按着他的眉心,温声说:“这就不劳相公操心了,我来办。”
    她本意是想让他多休息,但落在沈炼道耳朵里可就不是一回事了。
    他垂眸看她,唇角不高兴地往下,硬声问:“是觉着我眼光不好,你的星无大哥会不喜欢?”
    叶穗岁奇怪地看着他,“你想什么呢?我明明是怕你累着。”
    “累?”
    沈炼轻笑一声,大掌紧紧贴着少女柔软的柳腰,他微微低头,桃花眸里光芒流转,刻意压低的嗓音有些沙哑,“可是臣最近表现不好?竟让郡主觉得臣累了。”
    他本就生的一副妖孽模样,如今这副样子更像个摄人心神的妖精,潋滟的桃花眸像藏着漩涡一般,只叫人看一眼便心神波荡。
    叶穗岁好无奈地看着他,“刚到家,饭都还没用,你就要来勾我。”
    “明明是你先勾我的。”
    沈炼蹭蹭她的鼻尖,话说的理直气壮,只是没多解释,他说的勾,是勾他吃醋的勾。
    他不说,叶穗岁自是也不明白这人到底想着些什么,只知他这才比前几日更过分,非要弄得她哭出来,一个劲喊他的名字才罢休。
    折腾的太狠,以至于她翌日起来腰酸背痛,连道也走不安稳,气的叶穗岁两三日没给沈炼好脸色。
    自知理亏,沈炼便更加尽心尽力地去差人找医书古籍,好送给林星无当谢礼。
    五日时间一晃而过,在林星无的精心医治下,岑静柔渐渐的从走两步,到走一个时辰,到了第五日,已经完全的行动自如。
    这样的大喜事,叶家自是摆了一桌盛宴,一是为了庆祝,二来也是为了谢过林星无。
    只是不曾想,刚刚酒过三巡,林星无便提出告辞。
    “这么快就走?”叶元嘉诧异问。
    林星无笑着点点头,“已经出来很久了,空留师父一人我不放心。”
    想起无妄医仙的年纪,原本还想多番挽留的叶家人也只得作罢。只好趁车宴席结束,连夜准备了些谢礼和补品,好给林星无带着。
    翌日,叶穗岁和请了假的沈炼同来叶家送他。
    要说阖府上下最舍不得这师徒二人的,当属岑静柔这个病人。
    人家辛辛苦苦替她治好了病,一两银子不收,还匆匆告辞,生怕多吃他们家一碗饭一样。
    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林星无也看出来了,温声道:“伯母,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见面。”
    “是呀,娘亲。”叶穗岁亲昵着挽着母亲的手臂,“日子还长,大不了我们去桐华郡拜访无妄爷爷和星无大哥。”
    岑静柔也觉得有理,慢慢冷静了下来。
    林星无这才看向了乖乖站在母亲身边的少女。
    漂亮的少女笑起来眼睛弯弯似月牙,花瓣唇轻轻翘起,露出了里边洁白的贝齿,柔软的脸颊更是陷进去两个深深的可爱的“窝”。
    “穗岁。”他从袖中掏出那块朴素的玉佩,“这个还给你,以后家里再遇到什么难事便再来寻我。”
    这玉佩正是当时沈炼拿去百善堂的一块,叶穗岁犹豫片刻,抬眼看了眼爹娘和沈炼,这才伸手接过。
    “谢谢星无大哥。”
    林星无慢慢地摇了摇头,“无需客气。”
    这玉佩本就是送给她傍身的,能帮上她的忙就好。
    林星无想着,转过身,在众人注视下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