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怕是医修自己都不信,到他这个境界如果有心事不解只会化为心魔,哪儿会郁结发热?
    他把药往外推了推:“又没有看对病症,乱开的药。”
    方衍劝道:“这药是固本培元的,没什么坏处。”
    何昼月本不想喝,见方衍满含关切,已为他耽误了不少事务,干脆硬着头皮全咽了进去。
    还真的很苦。
    他挥了挥手:“你去忙吧,小病,不碍事。”
    方衍却不太愿意走:“你这病来得蹊跷,而且病因未明,怎么能一人待着。”
    何昼月:“沓神门情况未明,妖族也要入世,你有很多地方要忙,重峦殿又不是没人守着,真有事我派人去寻你。”
    几番推脱不过,方衍这才离了重峦殿,临了不忘仔细叮嘱,让人伺候好何昼月。
    而何昼月自方衍一走便失力靠在墙上。
    正如方衍所说,他这病来得太过蹊跷,可除了时不时发热外,倒也没别的不适,甚至连方衍给他渡的修为都在不知不觉间吸收了个干净,出窍的境界也稳住了。
    难道是境界忽降忽升的影响?
    他迷迷瞪瞪地爬去洗了把脸,觉得神思清楚些,开始打坐修炼。
    修真的境界越高,提升的难度就越大。
    虽然都是出窍,但有的人终其一生都无法从初期修炼到后期。
    有人想把师叔拖进修真界这滩泥水,下一步说不定就是垣怆,他得赶紧升回去才是。
    临近傍晚的时候,有小厮轻叩何昼月寝殿的大门。
    “清霁仙君,盟主派了医修为仙君诊治。”
    何昼月走了出来:“不是已经诊治过了吗?”
    小厮:“这回是神医谷请来的医修。”
    难得方衍百忙之中还为他操心,何昼月让开条路。
    医修从几个小厮身后走出来,褐红色的木箱子提在身前,弯腰冲他行了个礼。
    “见过清霁仙君。”
    何昼月觉得声音有些耳熟,再看医修抬起来的脸。
    这不是他同门的师弟,润元吗?!
    垣怆有医修的旁支,润元确是医修不假,可怎么就成了神医谷的人了?
    他敛下情绪,将小厮都留在殿外,和润元一起进了内室,还亲手倒上两杯茶。
    润元生性活泼,见没了外人,将箱子往矮几上一搁,乐滋滋同何昼月打招呼:“师兄,好久不见!”
    何昼月不解道:“你怎么下山了?”
    润元:“掌门接到消息,说修真界出了个沓神门,和魔界有着说不清的关系,便派了人下来调查。”
    师尊飞升前传了掌门之位,润元说的掌门,想必已是林听师兄。
    何昼月:“有谣言说沓神门的背后是林幽师叔。”
    润元:“肯定是假的!师叔才懒得搞什么沓神门,要是想做什么事,直接拉着魔界上便是,那里要拐那么多弯弯绕。”
    二人在这一点上默契的达成一致。
    何昼月余光洒到木箱上:“你怎么跑去神医谷了?”
    润元长得喜庆,笑起来眼睛只留细细一条缝:“仙盟查的太严啦,多亏咱们和神医谷有旧交,我这才借给何汐亭治病的由头混了进来。”
    说到何汐亭,何昼月率先想到的是对方身上的妖血。
    他不由问道:“何汐亭的病怎么回事?”
    润元眼睛又是一眯,鬼鬼祟祟地靠近他,还特地压低了声音:“我记得师兄跟何汐亭关系一般吧?”
    何昼月没什么情绪地“嗯”了声。
    他和何汐亭的关系人尽皆知,没必要在自己师弟面前惺惺作态。
    润元彻底放下心:“那我可就直说了。何汐亭的妖血已经侵入识海,能钻这么深,多半是跟妖族交//媾了。”
    第10章 故云
    润元年纪只比他小几岁,人却是古灵精怪得多,故作阴恻恻地一出口就将他惊得手一抖,茶盏差点摔去地上。
    他确认道:“交什么……?”
    润元两根大拇指对着弯了两下:“交//媾。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交//媾。”
    何昼月没什么物种歧视,人也好,魔也好,妖也好,众生平等。
    他只是有点惊讶。
    “你这儿的茶是子规啊,味道跟咱们垣怆的故云挺像的。”润元放下茶盏砸吧砸吧嘴,接着道,“不过这事儿我没说,我的表面任务就是给何汐亭治病,多那嘴做什么,何况还容易暴露身份,妖血会通过那事进入识海深处,还是我从咱们师组留下的书册里知道的,修真界独一份。”
    何昼月:“那何汐亭的病能治吗?”
    润元:“很棘手,他是结丹时妖血作祟,目前只能保住他性命,至于修为和未来的修炼,还得等妖王来了再说。”
    得了新的线索,何昼月不免多想了些,妖王愿意相帮,是因为何汐亭本身,还是想以此事为借口入世?
    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润元开口打断了他的思路:“对了,师兄你在仙盟怎么样?这才多久,你已经恢复出窍,看来那仙盟盟主对你还不错,怪不得你不顾挨罚也要同他在一起。”
    何昼月失语。
    他和方衍之间的感情连他自己都辨不清真假,实在不值得为别人道。
    何昼月试着转移话题:“我在仙盟很好,垣怆呢,掌门师兄……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