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风旸踟蹰开口,本想说点好听的逗人高兴,不成想脑门一抽:“您真的给陛下穿裙子跳舞了吗..........”
    挺好。
    两层羊绒毯都没能阻止雕花枕引的破碎。
    “主子息怒!奴失言有罪,凭您要打要罚,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啊!”
    风旸一贯沉稳,若非吃瓜吃到上头,绝不可能犯这样踩着雷点蹦跶的差错。
    他小心翼翼观察了半晌慕裎的神情,见人又羞又恼眸子蒙上层水雾,立即捧上碟榛果酥酪膝行过去安慰。
    他和唤月都是慕裎来南憧就一直跟在身边的,感情自比旁余宫人亲厚。
    况且自家主子脾性纯善,即便怄恼也从不拿侍从泄愤。
    只不过每每这种时刻,国君大人便要受点罪就是了...........
    “主子,您好歹用些罢,吃饱才有力气殴打——不是等陛下来赔礼道歉呀。”
    “本太子不想看见他!”
    慕裎气鼓鼓,愤懑的声线在极端羞怒下带着零星哽咽。
    “这么久都不来,干脆一辈子别踏进长明殿好了!”
    “谁说孤不来?”
    蔺衡夹杂轻笑的声音倏然在殿外响起,也不违背小祖宗不许进门的旨意,就掀开窗扇,晃晃刚烤熟的小饼干。
    “这不在给国主大人准备礼物赔罪么?”
    慕裎余光一瞥,发觉对小饼干咽口水的举动让某人看去,不觉脸更红了。
    “走开走开!本太子才不要你的东西!”
    蔺衡失笑,兀自捡块香甜酥脆的点心丢进嘴里馋他:“阿裎,你说是加杏仁的好吃,还是加糖心的好吃呢,真难选择,要不孤两样都......唔.......”
    国君大人眼疾手快,侧身避开飞过来的长枕,笑意愈发浓郁。
    “都给你留着,好不好呀?”
    上扬的尾音说不出的像是在哄小崽崽,慕裎狠狠偏头,打定主意不予搭理了。
    眼见投食失败,蔺衡也不气馁。折身悉索鼓捣片刻,又从窗扇递进两套锦缎衣物。
    那衣物面料丝滑细腻,色泽透亮清爽,正是国主大人心念已久的水云锦。
    唤月一瞧便发出两声惊呼,悄么叽挪到小祖宗跟前道:“主子,听闻水云锦原料极其珍贵,是千金难求的宝物呢。看在陛下如此诚心的份儿上,您就消消气,原谅陛下这一回罢。”
    诚然,水云锦是用极品雪蚕丝制成的,不比专养来吐丝的蚕茧,雪蚕一生只在交\尾期吐一次丝。
    量少不说,雪蚕是无法家养的物种。且性情高洁,若碰不到契合的伴侣,宁肯孤独到死亦不与异性\交\尾。
    多数人累累半生都不见得能积攒出够做一件衣物的蚕丝。
    蔺衡出手就是整整两套,其疼宠之心可见一斑。
    饶是慕裎气成小河豚,看着心上人费劲搜寻来的物什也不免有些动容。
    但毕竟堂堂太子殿下兼国主大人是当众丢了脸,动容归动容,他当然不打算这样就轻易罢休。
    “衣裳留下,你走!”
    蔺衡差点笑出声。
    外人只知太子殿下金枝玉叶,尊贵无匹,对他纵然身陷泥淖,依旧不减矜傲气度的姿态所拜服。
    却不晓他套着宽大衾衣坐在床榻边生闷气,眼尾赦红还对着小饼干偷偷咽口水的模样有多可爱。
    若是慕裎有长耳朵的话,一定会像小兔子一样,开心的时候立起来扑楸扑楸,不开心就蔫哒哒垂下去轻甩。
    最撩人的就是那毛茸茸的短尾巴,戳一戳便让小家伙颤栗不止,缩到怀中哼唧个没完。
    这样想着,国君大人眼底蕴笑。脚下一转,将身影轻快隐没进浓夜里。
    .........走了吗?
    慕裎第三次望殿外时还是一脸的茫然。
    不止是他,唤月和风旸那两颗死命扒着窗扇往外瞅的小脑袋也充满了疑问。
    不应该啊。
    且不提半途而废是不是国君大人的作风。
    就论陛下对自家主子的用心程度,那真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哪能因为一两句气话就撒开不管呢。
    “主子,别生气,陛下许是给您找其他好玩儿的物件去了。没准儿您喝杯茶,吃两块糖糕歇一歇,陛下就回来啦。”
    “是啊,主子,陛下那样疼惜您,必不会舍得留您一个人难受的。”
    两个小侍从皱巴着脸蛋相劝,一言一句皆出自肺腑。
    他们是真心希望慕裎高兴些,倒不想惹得小祖宗更委屈了。
    坦白说,慕裎其实也知道这件事赖不着蔺衡。
    是他自个儿恼到发昏才将那些旖旎风景全抖露出去的,并且连续两晚的放纵,多少还得负点煽风点火和明推暗就的责........
    可他就是忍不住拿那个好脾气的狗皇帝撒气嘛!
    谁家崽崽不是被心上人疼着宠着,不管好赖都依着顺着?
    他今年不过十九岁,未及弱冠,在喜欢的人面前任性骄纵难道不是件相当平常的事么。
    以前哄着哄着人没了,慕裎还能想通,没开窍的坏脑袋就是不解风情。
    而如今他们情深缱绻,彼此认定。蔺衡再抬脚一跑,他真是连谋杀亲夫的心都要有了。
    “走就走!明儿我也走,回淮北养一堆清秀貌美的面首找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