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五一三：救世主的诞生【二】

  锵。
  两把剑碰撞。
  两张脸怒而对视。
  在剑刃摩擦的火花中，对立的两张面庞上，印刻着同样的狰狞。
  一面，是为了活下去而狠色。
  一面，是为了拯救的誓死不退。
  “不！人们根本就不需要勇者拯救！人们根本就没有这种愿望！”
  新勇者的话，彻底激怒了旧勇者。
  抬腿一击鞭腿，将新勇者以流光之速击飞。
  旧勇者身形一抖，以更快的速度追上。
  抬起剑！
  沉重的而迅猛的连击，宛如剑之豪雨般，不留半点死角的轰向新勇者。
  “三千大界外的魔神界，曾经也是一片繁华的世界！而魔神族，从那个时刻的人们心中的恶念里诞生！魔神族，就是人之恶念的具现化。”
  唰的一声
  沉重的剑照头劈来！
  “在成为魔神王后，我看到了历史，我看到了曾经魔神界繁华的时候，当魔神从人们的恶念中诞生时，即便是初代七原善主角铭天，都无法抹除的人性本恶！”
  “人们明知道魔神族会带来毁灭，只要人人都摒弃恶念，就能避免灾难，但就是有人不愿意！说到底，人！就是在追求自我毁灭！”
  锵的一声，本就在倒飞的新勇者，被更大的力量，劈的以更快的速度飞去。
  “神明是从思念与信仰中诞生的，而人生来最大的思念和信仰，就是欲望！魔神族正是依靠着这个诞生的！魔神族，就是人性本恶的代名词！”
  “错了！绝对错了！”
  翻过身，新勇者无畏的向旧勇者挥去反击的利刃：“人性本善！人渴望的，永远是和平和幸福。”
  “错的是你！”
  两道辉光，在无尽黑暗的宇宙中无数次错身而过。
  “人们，想要中大乐透，因为人都渴望不劳而获！”
  光辉的每一次交替，新勇者的身上都会多出数道伤口。
  “人们，想要和赫敏格兰杰上床，即便知道自己没可能依旧幻想，因为人没有自知之明！”
  鲜血，洒遍了虚空。
  “人们，想像小说主角一样装逼打脸，因为人就喜欢以伤害别人为乐！”
  旧勇者的目光，愈发猩红。
  “人性！生来就是恶的！魔神族从来不是神明或者生物，魔神族就是从人性之恶中诞生的，天罚！”
  在旧勇者豪雨般的攻势下，新勇者已经失去了招架之力。
  “这个世上，只要还有一个人，心里存在半点恶念，魔神族就不会消失！恶！是人的本性！恶！是人的原罪！”
  砰的一声。
  又是一颗星球炸开。
  分崩离析的大地，硫酸的烟雾中，遍体鳞伤的新勇者躺在其中，动弹不得，鲜血淋漓。
  缓缓的，降到新勇者身前。
  旧勇者抓住他的头发，将他一把提起。
  “人性本恶，所以人们渴望的我们…所谓的勇者，不过是罪无可恕，走投无路的人们，打着善良的旗帜，希望有人能够替他们偿还罪孽，替他们承受惩罚的可悲存在罢了，我们…也好不到哪去。”
  鼻青脸肿的新勇者，看着眼前的前辈。
  嗫嚅的嘴角，此刻却勾出一个名为微笑的弧度。
  这一抹笑，是如此的凄惨。
  这一抹笑，充满了同情。
  这一抹笑，让旧勇者不禁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心慌。
  “你笑什么？！”
  砰。
  碎石炸开。
  新勇者被一击贯在地上，又喷出了一道血箭。
  然而笑，却没有因此而凝固，恰恰相反，变得更加讽刺。
  “我笑…我笑你…会为自己找这么愚蠢的借口。”
  明明已经没有了站起来的力气。
  新勇者依旧支着剑，摇摇晃晃的立起了自己的双腿。
  “也许…也许你说的没错，人类也许真的是无可救药的生物…也许，魔神族真的无懈可击。但是…但是啊……”
  抬起遍布鲜血的脸。
  那被打肿充血的双眼中，却如黑夜中的烛光般，炯炯有神：
  “善与恶，永远是对立的，从来没有哪个时代只有恶人或者只有善人，正因为有恶有善，人才会渴望着正义和公道，我们勇者，难道不正是代表了人心中那一抹善念吗？卫莱教官也不是什么好人，但跟着卫莱教官这么多年，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新勇者看着前辈的目光，此刻，变得无比可悲。
  仿佛，是在怜悯旧勇者：“人性啊…应该是本善的才对，因为再穷凶极恶的恶人，都有善的一面，赛巴斯先生是，卫莱教官也是，我也是，你…我相信也是。”
  “我都说了，人性本恶！若人性本善，那恶从何来？！”
  “那我反问你，若人性本恶，善从何来？”
  摇晃着身躯，新勇者蹒跚着步伐，一步步上前：“世界在诞生的时候，就没有善恶之分，世界没有善恶，但人心中有善恶，我，选择站在善的一面，所以我不会认同你，我会为人类而战。”
  面对着这个晚辈。
  旧勇者呆滞了。
  明明遍体鳞伤，明明这么战斗下去没有任何好处，明明以他的能力，投靠魔神族也能获得永久的生命。
  他却选择站在那里。
  像大树一样笔直的站着。
  化身为人类的盾，与强过自己无数倍的敌人刀剑相向。
  片刻的凝固后。
  旧勇者冰冷的眼中，也划过一丝可悲。
  也许…不。
  曾几何时，我也曾像他一样过啊。
  我是个可悲的人渣，但我也曾经，怀揣过最纯真的信念。
  然而…
  无论是怎样的信念，都敌不过残忍的现实，和冰冷的社会。
  我曾在洪水中奋勇流出了男人，但男人的妻子却责怪我为什么没有救出同样被困的女儿。
  我曾为边远村庄清剿山贼，却被村民们责怪为什么不早点来，这样他们也不会死那么多人。
  我曾为与魔王格拉姆交好，以外交的形式试图用和平的方式减少战争频率，却被人指指点点说是懦弱。
  曾几何时…我也曾像他一样，为人类而努力过。
  是啊，我曾努力过啊。
  但是…
  但是为什么……
  “既然你这么相信自己是对的，那你就怀揣着自己的梦想，然后……去死吧。”
  噗。
  冰冷的利刃切开了脏器。
  新勇者的目光，刹那间凝固。
  旧勇者雷鸣般的一剑，冷酷的贯穿了他的胸膛。
  心脏，在几阵痉挛后，逐渐趋于平静。
  抽出剑。
  血在虚空中飘荡，
  望着轰然倒地的少年，旧勇者冷酷的目光中，多了一分悲凉。
  “我曾经，也许像你一样，但是啊…这个世界太让我失望了，直到现在，我只相信，自己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也许你是对的，但…事到如今，已经毫无意义了。”
  言罢，踏空一步，旧勇者凌空飞起离开了。
  幽幽的深空中。
  漂浮于宇宙的碎石里。
  新勇者的尸体瞪大着眼睛，凝视着繁华的星夜。
  这一刻，少年的生命，于此刻已经终结，似乎…无力回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