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在磐石这里,我们这样原原本本的人类以这种形式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是不被允许的。
    虽然我想说,比起全身都被涂上那种黏黏的东西,跟我的老前辈被一起放进那个坑里或许没什么不好的。
    但很快我便意识到,如今我是身负重任的人(指拯救前辈一行人出坑),并且现在有了磐石的庇护,或许更好打进敌人内部了也说不定。
    所以,最终我妥协了。
    我让磐石放下手中的刷子,我自己来。
    似乎没有料到我会这么做,磐石表现出十分惊讶的模样。
    说实话,并不好受,虽然那个汁液的味道不算难闻,但这就好比为了生存要将全身涂上伪装色那般,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心理负担,而且更操蛋的是,一旦涂上,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将它洗掉。
    手臂等平常外露的肌肤涂完后,我示意磐石转过身。
    磐石依言转身,他很听话,就如同曾经那般,这或许是眼下境况中唯一值得庆幸的事吧。
    我脱下衣服,尽力让汁液涂遍全身,说实话我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配合,但除开这样,我又有什么别的办法呢?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
    但很遗憾,无论我怎么努力,后背的皮肤都有些鞭长莫及,我本想就这样算了,都已经穿好衣服打算了事了,但磐石却不知为何偏偏察觉到了,他拿起刷子,执意要让我涂上。
    我其实是有点恼火的,但或许是因为这些年在谢冬荣手下磋磨得人都变得好说话了吧,最终我还是同意了。
    最终,后背上那块儿,是磐石帮我涂的。
    其实关于磐石或许将我看光了这件事,我本人没有太大的感觉,对他我没有什么羞耻心,在我眼中他更像是一个跟人类形态十分接近的宠物,虽然现在看来或许我更像宠物一些。
    涂完之后,我本以为终于可以休息了,但我没想到,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好吧,如果换个角度来看,其实倒也没到“噩梦”的地步。
    就是在你只遮了个屁股蛋子的情况下,给你用你从未见过的东西做按摩,并且给你做按摩的,不是人类,然后你的宠物狗还在旁边一本正经地观摩,嗯,大概就是这样。
    如果闭上眼睛只谈触感的话倒还好,但睁开眼睛,或许要一定的心理素质才能保证自己不会吓得剧烈挣扎。
    后面好像还将我的头发按照阿穆特人的审美整了一下。
    最后,磐石命人给我拿来了一套衣服,嗯,就是小版的,磐石同款,估计是贵族的象征。
    反正,一切完事之后,我不太敢照镜子。
    我估计我此时此刻的模样,就是一活生生的小型阿穆特人。
    人类不也喜欢给自己的宠物猫狗穿上裙子裤子鞋子之类的东西吗?我看这也是同理。
    反正,磐石将我带离那个地方,都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了的事了。
    路上,我坐在磐石绑在手臂上的座椅,被他带着招摇过市,一路上引来了不少惊奇的目光。
    磐石泰然自若,像是已经习惯了这样注视。
    位于这错综复杂的植物群中心,有一处形状最为奇特瑰丽的“建筑”,我是说,植物。
    类比的话,我觉得这处奇异植物就像是人类社会的城堡,只有种群中那些最接近于权力中心的个体能够进入其中。
    磐石将我带进了那里。
    有类似于仆人身份的阿穆特人为磐石准备了一辆小推车。
    磐石将我放进里面,推着我在宽阔的走廊进行。
    让我想到了婴儿车,该死。
    磐石应当是要带我去接见这里的首领了,冥冥之中,我有这样的预感。
    一路上不断有别的阿穆特人向磐石打招呼,他们打招呼的方式也跟人类有很大不同,我恨不能立即将这些记录下来,但内心深处却又有一个声音告诉我——请多担心担心你自己的安危吧。
    事实证明我的猜想是正确的,这个地带的阿穆特人的首领,通过磐石,我“成功”接见到了他。
    好吧,其实根本不算是接见,其实就是沾了磐石的光而已。
    这位阿穆特人是衰老的,脸上有跟七八十岁的年迈人类相似的神情,虽然因为年事已高他已有些佝偻,但也依然看得出,他是高大的。
    他眉目之间透着慈祥,一见到磐石便上前亲切地握住手轻轻拍拍,这让我不禁让我忆起了我们位于地球上的那位王,看来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呢,我想。
    磐石似乎是这位首领的某个亲戚,用餐的时候,他坐在首领旁边,阿穆特人进食时是分桌单人坐的,而我则被安置在了磐石身旁的一个小凳子上,也被放上了一份单独的饭食。
    不得不说,这样的待遇真的很奇异。
    当然,在场的还有其他阿穆特人,除开站在一旁侍奉的仆从外,也有跟磐石平起平坐的阿穆特贵族,他们年龄各异,用餐的时候似乎在用我听不见的声音交流,很放松的氛围,约摸是王的儿女吧,我想。
    磐石表现得很安静,脸偶尔朝向王,似乎正在跟王交流,我听不见他们的对话,自然也就无从得知他们在交流什么。
    还好,我这个异类,在刚开始的时候,似乎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
    当然,只是刚开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