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让我们的关系回归到以往那般。
    直到他忽然提起:“刚刚在宴会厅,我看到阿姨了,她今天晚上很漂亮,听说你们搬回纳明了,是吗?”
    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作何表情,我也不知道他言语中的“听说”究竟都是从何而来。
    以往面对孙雨泽,我并会不避讳我家里的事,偶尔还喜欢吐吐槽排遣下自己郁闷的心情,但此时此刻,说不出来原因,我就是不想说,“哦,是啊,我妈,她总是那样,你知道的。”用最捻熟的语气,最平常的口吻,我笑着这样说道。
    我很想转移话题,也希望他能揭过这个,说点别的什么。
    但是他却说:“在她旁边的那个男的,就是宁家的家主吧,年龄虽然有点大了,但气质还是在的。”说着,他转过脸来看了我一眼。
    我不知道他那个眼神意味着什么,又或许他并没有别的意思,而是因为我已然对他心存芥蒂,而错觉他话里有话。
    “哦,他啊,就那样吧,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想再装,我摆摆手,扯起一边的嘴角,几乎是不由自主地这样做了。
    我没有告诉他,我甚至因为那个男的得以到芒卡麦宫来参展,约摸是预料到他的观点很可能与我不合吧,我放弃了。
    孙雨泽似乎因为我的这句话而轻松了不少,他笑了一声,“他你也不喜欢啊,那要是事情不按你想的那样发展怎么办?你不会要像之前一样,把人拉到巷子里揍一顿吧?”
    思绪陷入了短暂的凝滞,我差点就笑了,没想到孙雨泽居然还记得这些。
    我还以为我们之前的所有,他都已经全然忘记了呢。
    虽然自我出生起我老妈就从没跟任何一个男人确立恋爱关系,但从小到大,追求我妈的男人是有很多的。
    人与人相处,有时候就讲究一个互补。
    就像是兔子会招来饿狼,像我妈那种软软弱弱没什么主见的女人,就容易招来渣男。
    贵族的有,非贵族的,自也是不少,但我妈天生就有点瞧不上大众所谓的“平民”。
    那些非贵族的男人,很多都说我妈装啊,势利眼啊,拜金女啊什么的。
    然而那些贵族又打从心底看不上我妈,顶多想跟她搞个婚外恋什么的。
    有这样一个老妈,自然,从小对于任何接近我妈的男人,我就有一种天然的敌意。
    有那么几次吧,我找人揍过那些对我妈出言不逊的人。
    在外人看来,或许我对我妈有点保护欲过度。
    就像孙雨泽,他总以为我才是我妈一直单身的症结所在。
    但其实不是的。
    要是我妈真心想跟那些男人中的任何一个在一起,我是拦不住的,就像以前,沈家家风那么严,她还不是能够跟我爹私奔,然后成功被甩,顶着个大肚子回到那个被抄的家。
    她虽然傻,但也知道那些男人要的都是什么,能给她的又有哪些,大多数时候,她身边的那些事情,她自己是能够处理的。
    遇上了实在处理不了的事情后,我才会出马。
    记得几年前,在纳明做工的一个男人喜欢上了我妈,其实他的身份没什么不好,无非就是穷了些,但也就是因为那个,我妈也自是不会搭理他的。
    于是他便死缠烂打,好几次跟我妈到她的房门口,我实在是忍不住了,花了一周的时间摸清了他的作息规律,一天晚上找了个麻袋,蒙住他的脑袋用铁棍把他削了个半死。
    这当然不好,留下警告后,我就跑了。
    所幸那个男人再没来。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整天跟个刺猬似的,时时刻刻警醒着身边的一切。
    但就像是小型犬往往性格暴躁爱狂吠,大型犬很多时候温顺而柔和那样。
    因为弱小,我必须得适时警惕着,想办法尽我所能地保护我和我身边的人。
    想了这么多,却也不过是须臾之间。
    得回过神来,才发现孙雨泽的中心思想是——我妈找的这一任挺好的,建议我不要插手。
    “在宴会厅的时候,我看见了,他对阿姨很礼貌呢,向大家介绍的时候,就说阿姨是他的妹妹,两个家族以往是世交。”孙雨泽念念有词,从他的语气里,我居然还听出了一丝羡慕。
    “抱歉,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该说这些。”
    “没有,要不是你说,我都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但是我不希望你再告诉别人了。”说这话的时候,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成年人之间的分寸感”,因为以往的关系,我和孙雨泽之间,好像并没有树立起这样距离感
    我只希望通过我的态度,孙雨泽能够明白我的意思。
    说完这些的时候,前方的大部队刚好停下。
    一个老头推着金属制的笼子,缓缓走了出来。
    笼子里面,就是安鹤轩要带我们来观赏的新奇玩意儿。
    外星人,阿穆特人。
    这时候孙雨泽又想起了自己的职责,他上前,清了清嗓子,尽职尽责地充当了导游的角色。
    而我的视线却是被那个推笼子的老头所吸引。
    他就是刚刚在展柜前说我烂的那位。
    那老头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我,微微蹙眉后转过脸,并不理会。
    谢冬荣原本就行在最前面,此刻他自然是距离那铁笼最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