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城主他们还不知道,妖族来袭,我也不想添麻烦,就没有告诉他们。”
    谢沉渊说完,想了想还是把玄不落的事情说了一下。
    “妖王也知晓我的眼睛受伤了。”
    沈纵忽然想起了闻寒:“那我们要告诉你师弟吗?”
    “你眼睛受伤不便,可以让他照顾你一下。”
    谢沉渊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倾身“看”向青年:“阿纵。”
    沈纵立刻应了一声:“我在。”
    他望着谢沉渊,发现他面色比以往更苍白了些,一身白衣更显病态,握着上邪剑的手腕清瘦无比,腕骨凸出,淡淡的青紫色脉络从腕处延伸到上方,又被白色的袖口遮掩不见。
    日光耀耀,从窗边照射进来。
    悉数洒在了谢沉渊的身上。
    脖颈处墨发松松,露出白色的交领,一如雪一般,再往上就是浅色的唇,灰色的眸。
    “阿纵。”
    沈纵下意识的回了一句:“我在呢。”
    谢沉渊闭上眼睛,缓解眼内卷土而来的刺痛酸涩感,指尖刚动,手就被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
    “是想要什么吗?和我说,我去拿。”
    “没有。”谢沉渊摇了摇头。
    “那你就坐在这。”
    “这里阳光好。”
    “等会我出去搬几盆花过来,马上就回来。”
    阿纵的话似乎比以前更多了,谢沉渊心想,听见话题从搬花说到了小竹林的路不好走,都是石子。
    谢沉渊若有所思,等沈纵说完了,道:“那我们明日就搬出去吧,近日叨扰城主许久,实在不好久住。”
    “好。”
    青年快速的应了一声,声音里都是高兴:“我等会就去找城主,和他道别,顺便让他明天不要送我们了。”
    谢沉渊也正有此意。
    他眼睛受伤的事,他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谢沉渊。”
    谢沉渊侧头,轻嗯了一声。
    青年略不自在的声音轻轻传来,明明没有一丝重量,却让谢沉渊恍惚了几瞬。
    “我做你的眼睛吧。”
    沈纵许久没有听见回答,紧张的舔了舔嘴唇,他感觉嘴巴有点干。
    谢沉渊的拒绝总是无声无息的。
    “阿纵。”
    沈纵喜欢极了谢沉渊平日里唤他名字,现在却忽然不想听了。
    然而,并不是他不想听就能不听的。
    沈纵沮丧的看着地毯。
    他原本以为谢沉渊不想要闻寒照顾的,现在看来,自己好像猜错了。
    也是,人家是师兄弟,自己算什么呢?
    沈纵胡思乱想,闷闷不乐。
    可是闻寒照顾谢沉渊说不定还没他照顾的好。
    沈纵心里酸溜溜的又有一点不服气。
    忽然听见了谢沉渊的声音。
    低低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与孤寞。
    “我不值得。”
    第39章
    沈纵几乎怀疑自己的听觉出错了,他望着谢沉渊,发现他长睫低垂,遮住了灰色雾霭,墨发垂落在苍白脸侧,矜冷冷的。
    沈纵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怎么会不值得…”
    谢沉渊从袖内拿出听雨扇,指尖摩挲着扇面上的牡丹花纹,对着沈纵的方向道:“时间不早了,阿纵。”
    沈纵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拙劣的转移话题,他站起来,知道谢沉渊这是让自己尽快去城主府的意思。
    “那,那我走了。”
    沈纵站在原地。
    谢沉渊平静的点了点头:“我等你回来。”
    沈纵走出去几步,在踏出门的最后一秒还是无法释疑谢沉渊说的话。
    他想了想,迅速的转过身跑到谢沉渊面前,脸不自觉的涨红了:“反正我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你,怎么就不值了,就值。”
    说完就也不敢看谢沉渊的表情便做贼似的飞快离开了,一路热血上涌,觉得自己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冲动无比。
    谢沉渊坐在内室,风吹过他的脸颊,带来阳光的温度,却不及那人刚刚急促声音喷洒在他耳边的温度,似火一般,青年羞窘热情的话似乎还回荡在室内。
    好半晌。
    谢沉渊捂住尖锐刺痛的心口,眼前的光晕越来越模糊,大概过不了几天就会完全失去光明,重新系上蒙眼的黑色绸带。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就在谢沉渊准备出去找沈纵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师兄?”闻寒惊讶的看着蒙眼的师兄,快步走到他身边,担忧问道:“你的眼睛怎么了?”
    “昨夜与妖王玄不落再一次交手,不慎被他伤了眼睛。”谢沉渊早已准备好了说辞,他不打算将他眼睛受伤的真相告诉任何人。
    闻寒听了,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那玄不落竟去而复返伤了师兄吗?我就知道妖族没安好心,今日一早,玄不落打败了善人尊者将其捉住,被关在了他的法相里,估计正被逼供着。”
    “昨夜看妖王对同族不甚在意,果然是假象。”
    谢沉渊微讶,玄不落居然还在陵川城。
    那他的这个谎言似乎随时都有戳破的可能。
    “青莲宗距离陵川城颇远,远水难救近火,恐怕善人尊者难以善了,说不定性命也保不住。”
    “此事我等会写信告知师尊和掌门他们,最近妖族频繁异动,恐怕有大难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