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是有人在摸他的脸。
    他看到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正站在他面前。
    “公子醒了?奴才是少主派来伺候您的,奴才名唤桃花。”那唇红齿白的少年如此说道,
    “……”秦涓白了他一眼, 想伸手猛地推开他, 只听到一阵锁链的铛铛声。
    “滚。”他低吼一声, 也许是因为语气压抑,这少年竟然不感到惧怕,反而在愣了一下后继续对秦涓上下其手, 还柔声说道:“奴才在给公子洗面,公子等奴才做完了再滚。”当他的毛巾再度贴上秦涓的脸颊, 秦涓猛地偏过脸去。
    “滚远点,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秦涓察觉到此人身上一点蛊气也没有, 应该是银天枢特地挑的没有种蛊的人了照顾他。
    “您饿了没有, 奴才去给您端饭。”桃花到底是受过训练的,如秦涓这般脾性的, 他也能淡然应对。
    “……”秦涓不想和桃花说话, 奈何肚子咕咕叫了几声。
    桃花暗自偷笑, 复问:“公子?”
    “饿。”秦涓不想和他矫情,直接说。
    桃花这下也摸清楚了秦涓的性子,为人洒脱, 但三分倨傲。
    “您等会儿。”桃花快步往外走,一改之前的谦卑,他走路时倒是健步如飞。
    秦涓看着桃花的背影眼睛微眯,这桃花虽然无蛊,但他会点武功,想必银天枢是特意让桃花看住他,不让他跑的。
    银天枢若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会觉得自己一番好意当作驴肝肺。
    他是怕秦涓夜里寂寞,特地把桃花请来了
    桃花可是他们银山方圆五百里有名的头牌之一。
    虽然模样不见得是最好的,但那伺候人的功夫是最好的。
    秦涓不是喜欢男人嘛,他这么为他着想。
    秦涓自然不知银天枢的想法,但他又不是傻子,自然也察觉到了这桃花伺候人的方式过火了,擦脸就擦脸,偷偷摸他脸作甚?
    而且哪个男的取个名字叫桃花的!
    桃花去而复返,端着吃的喝的进来。
    “公子,奴才伺候您用饭。”
    “我自己来。”
    “少主说了,您的铁链不得解开。”
    “不解我怎么用膳!”秦涓低吼。
    桃花:“自然是奴才伺候公子。”
    “你……滚!”秦涓气的低吼。
    桃花低柔的声音继续道:“那奴才等公子饿了再喂公子吃……”
    “……”秦涓觉得再在这里待下去他的肺迟早要炸。
    “……”直到秦涓的肚子雷鸣般……秦涓快饿晕过去了,他偏头看向一旁静静站着的桃花。
    那么一瞬他仿佛看到了赵淮之的影子……
    他突然觉得这个桃花的脾性,有那么一丁点像赵淮之。
    只是桃花没有赵淮之生的好看,桃花也没有赵淮之皮肤白皙,除了桃花的鼻子,鼻型和赵淮之很相似,因为面部正中心的鼻子相似……
    所以朦胧间看桃花,会有那么一点赵淮之的影子。
    不知过了多久,桃花走过来,扶他坐起来,给他喂吃的。
    因为食盒的底部有炭火,饭菜都还是温热的。
    桃花先给他喂了汤,再喂他吃饭……
    “公子很久没有进食了吧。”桃花问他。
    秦涓不说话,因为他有他的倨傲。
    桃花勾唇:“公子是汉人,奴才也是。”
    秦涓听了此句,到底是睁眼看向他。
    难怪他的汉话比银天枢好多了,一点杂音也没有,原来他是汉人。
    “奴才是宋人哦。”
    “那你多大了?”秦涓问道。
    “奴才二十有三。”
    秦涓不知道赵淮之具体的年纪,如果赵淮之二十二,那和这个人也差不了多少!
    “那你为何在郭饵。”方才还不想和桃花说话,现在……真香。
    桃花眯眼笑:“因为亲人不想见到奴才,所以被卖到了郭饵。”
    秦涓愣住了,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对不起。”
    桃花:“不,公子不必说对不起,是奴才该感激公子,活了这么久,只有公子一人肯问奴才的身世,奴才心里,是开心的。”
    “……”秦涓突然心里升起一丝茫然无措的难过。
    “奴才终于可以和一个人说自己的来处,奴才今日很开心,至少多了一个人知道桃花。”桃花笑了笑。
    秦涓突然道:“那你不妨多说一些,我认真听着。”
    秦涓没有察觉到,他没有那么排斥桃花了
    “奴才五岁被卖到郭饵,过了大概半年吧,被带到银山。”
    “那你记得你的父母吗?”
    “奴才的母亲……”说到此处,桃花的目光变得深远,“她是一个尊贵却苦命的女人,命好是她的身份,命不好是因为她的选择…
    秦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个母亲把自己的孩子卖到了郭饵!
    什么嘛!
    “公子不必惊讶,她与奴才生父无一丝半点情谊,如此做也在情理之中。日,她没将奴才沉塘,已是仁慈……”
    “……”秦涓仍旧无法理解,因为他只见过孩子上战场哭的死去活来的母亲,没有见过将孩子卖去远方做奴才的母亲。
    或许这里面有许多误会与苦难吧,秦涓如此想着。
    “不说这个了,奴才先喂公子吃饭。”桃花微垂着眼眸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