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呢?他更多的是,心中陡然生出一种莫可名状的沉闷感受。
    甚至有一刹那,脑海中冒出一个惊人的想法,这不是赵淮之,这不是狐狐。
    可这分明又是。
    秦涓缓缓伸出手抓住赵淮之
    他的力道很大,他只是在低柔的告知赵淮之放开他。
    他不喜欢这种不带任何情绪的碰触,就像是傀儡,是行尸。
    他不想用伤害赵淮之来提醒他清醒,或者说,他若想推开赵淮之,以他现在的内力底子很容易,他只是单纯的不想伤害到赵淮之。
    赵淮之宛若浑然不觉,依旧闭着眼。
    仿佛沉浸于己,不顾一切。
    直到秦涓也闭上眼眸,一手抚上赵淮之的后脑,轻轻注入一股内力。
    赵淮之在感觉到异样的那一刻,缓缓放开他。
    幼狼的唇角带着一丝绯红,似乎是碰出了伤痕,他眸光却是坚毅,死死的盯着赵淮之
    赵淮之那双眼,方才不是这样的……
    此刻的赵淮之眼眶通红,惹人注目的是他的瞳孔的颜色,银的发亮。
    恍惚间秦涓察觉到了几分不正常。
    心情也从刚才的震怒,到现在的疑惑。
    赵淮之的眼眸为何会在霎时间变化?
    他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再好好问赵淮之为什么
    哪知赵淮之的瞳色又以惊人的速度转黑,下一刻他如一片柳絮一般,轰然倒地。
    这一刻,狼崽所有的愤怒,也在赵淮之轰然倒地的那一刹那消散了。
    在迟疑了一瞬后,秦涓猛地去抱赵淮之。
    “赵淮之,你究竟怎么了……”他抱着他,咬牙切齿的问。
    怀里的人在一瞬间缓缓睁开眼睛:“吓到你了吗……咳咳咳。”
    他猛咳了几声后继续道:“对不起,我无法控制自己不来找你,也许哪一天我会变成自己憎恶的样子吧……”
    他的语气淡淡的,他想缓缓推开秦涓。
    秦涓一头雾水,看着赵淮之要远离他的怀抱,他深吸一口气咬牙道:“能否说清楚,这种无头无尾的话我不想听。”
    赵淮之在身影一颤,淡道:“我的蛊并没有除掉。”
    秦涓惊看向他。
    “等我被蛊彻底操纵的时候就是我的死期。”
    “所以刚刚?只是因为蛊?”秦涓双目猩红,他站起来转身往大街的方向走,“赵淮之,我暂时不想看到你。”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对赵淮之说这么重的话,十四岁的男儿觉得自己的自尊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因为蛊的操纵,赵淮之夺走狼崽的初吻。
    一个吻而已,小时候喂马时还被马儿舔过脸呢,他原本以为他不在意的。
    可惜,他还是会在意。
    为什么会在意,他说不清楚,也不想仔细想。
    他需要静一静。
    赵淮之明白自己吓到了秦涓,他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提灯出神。
    这一年,蛊毒逐渐肆虐,燥热的欲,灼烧人心的毒,燃烧了整整一年。
    他谁都不想要,他知道蛊毒未除,他若破戒,就是他的死期。
    被蛊毒操纵他无法控制自己理智的那一刻,就是他赵淮之身败名裂之时。
    只是方才,他看到秦涓,那一刹那,灼烧的欲又从心底里涌出。
    他的脑海里交织着的是那春暖宫闱图册里香艳媚骨的画面。
    他丧失了定力,差一点屈服在了蛊虫的操纵之下。
    只是……
    他的手缓缓抚上自己的唇。
    那样的感觉是……
    如此美好。
    美好到让所有失落的情绪,都变成了幻影。不该是这样的……
    他不该被这样的情绪左右的。
    他慌张的站起来,拾起提灯,仓惶中离去。
    次日,秦涓吩咐他们的人,晌午之后启程。
    临行前,他上街走了一圈买了一些东西,心事重重的逛了逛,再抬眼却发现自己站在昨夜赵淮之出现的地方。
    垂柳在风里摇曳。
    却没有那白衣。
    秦涓深吸一口气,皱起眉往回走。
    松蛮见他回来了,快步跑过来:“哥哥,我准备好了,水囊也都灌满了,我们可以启程了哦。”
    秦涓摸摸他的头发:“嗯,让他们都上马吧,启程出发了。”
    走过一段水草很足的地方,便是大面积的沙漠,只是这一片沙海到底比他们罗卜城要好。
    往来的商旅不间断且规模宏大。
    商旅,是这个时代,大国贸易的见证。
    秦涓偶尔会想起那一段因为商旅而惨遭灭国的历史。
    这一段历史在中原人听来会觉得新鲜,因为商旅而被灭国,在中原人听来也许会觉得稀奇。
    这事,发生在成吉思汗西征。
    因为一支成吉思汗派出的两百多人的蒙古商队被花刺子模的人斩杀且扣押了货物,成吉思汗派出使臣去交涉,使臣也被斩杀。
    此后,成吉思汗放下先灭西夏和金的重任,也要先灭了花刺子模国。
    由花刺子模开始,牵一发而动全身,成吉思汗开始了他的西征,第一批随行的人里就有狐狐的师父耶律丞相。
    似乎是越战越酣畅,他的军队一直向西,劫掠、烧杀、与马贼无异,却比马贼更狠。
    不得不说的是,成吉思汗一生最想做的是灭西夏和金,西征只是偶然,而偶然之后尝到了巨大的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