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负责本次押送的队长站了出来,确定厉庄并没有气恼反抗的意思,才将壮着胆子把铁链往厉庄身上拴。
    磁场的影响效果起得很快,厉庄本来还好心地想要配合一下几位兄弟的工作,在全身脱力的状态之下只能用最后的一点力气挪到了角落,靠在那看着几人在他身边前前后后地忙活。
    要放在平时,这样的链子对于他这种黑暗哨兵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但现在,一截一截地拴在身上,单是往肩膀处一压,就感觉搁得整个骨架都有些生疼。
    厉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真切地感觉自己仿佛是一个身娇体弱的小公主。
    捆拴完毕之后,几个武装兵还非常谨慎地检查了一边,那生怕他撒腿跑了的样子看得厉庄直笑:“不至于,我保证安安分分地待在这里,哪都不去。”
    这么一说,倒是让武装兵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
    领头的队长看了厉庄,到底还是忍不住说道:“例行调查而已,只要确定没有问题,应该很快就能出去了。”
    “没事的兄弟,我不急。”厉庄活动了一下被铁链压地到处生疼的四肢,歪着头笑了笑,“这事根本不需要我操心。”
    监管室非常狭隘,等几个武装兵离开后空间才显得稍微空旷上一些。
    里面没有任何多余的家具,甚至连最基础的床和桌子都没有,空空旷旷的,唯有三米多高的墙面上留了一扇很小的窗子,成为了这片昏暗的环境中唯一的光源。
    只留下厉庄一人,他脸上散漫的笑容也才渐渐退去,简单地环视过一周之后,视线平静地在天花板角落那个摄像头上停留了片刻,最后不屑地啧了一声:“还真是半点隐私都不留啊。”
    包括这个镜头在内,从厉庄踏入宏伯区级坚守区开始,整个过程都清晰无比地投放在了监控室的虚拟大屏上。
    站在屏幕跟前的人头发早已花白,看着摄像镜头中已经安逸地躺下休息的少年,慈祥的眉目看起来甚是和蔼:“年轻人就是心大,真是让人羡慕。希望等之后的审讯正式开始之后,还能这样笑得出来吧。”
    明明是长辈般充满关切的语调,旁边负责记录的随行官却是感到背脊一凉,默默地擦了一把额前的冷汗。
    除了厉庄这位新晋黑暗哨兵被带走调查,整个帝星上下依旧沉浸在一片和谐的氛围当中,如果真要说有什么变化,那就是亲爱的皇帝陛下终于失去了找戚阎下棋的兴趣。
    那种心不在焉的敷衍态度,让临伊瑟感到非常不满,一气之下连写了几封书信传去前线,交待了帝星上面发生的事情之后,还不忘嘲笑了一番年轻后辈们不够沉稳的浮躁心态。
    但不知怎么的,却是久久没有得到回信。
    不止如此,甚至于在接下去的好几天时间内,平日里每日都会定时送达的战报显然也拖沓了很多。
    虽然最近的几封战报当中透露的依旧都是好消息,临伊瑟依旧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前线恐怕出了什么问题,叶缙那边一定有什么事情没有跟我汇报。”
    戚阎眉心微拧:“需要派部队过去支援吗?”
    “不用。”临伊瑟摇头,答得相当笃定,“既然没有传来调兵申请,那就说明应该还没有糟糕到需要支援的地步。”
    细长的指尖从空中的虚拟屏上划过,轻轻一触又点开了另外一份文档的内容。
    临伊瑟细长的桃花眼中浮起了一抹微妙的光色:“在行军打仗方面,我从来都不会为他担心。倒是有的人虽然身在帝星,前线的消息似乎比我们都还要灵通很多,这不,挑着这么好的时机发难,藏了许久的狐狸尾巴可是终于露出来了。”
    临伊瑟点开的是审计部门新提交上来的报告。
    过了那么多天,关于厉庄的查访终于完成了第一步。
    毫无意外地在调查过程中发现了更多的疑点,这一次提交的报告内容,主要是希望临伊瑟同意让他们进行更直白深入的调查。
    其实说是调查,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一旦越过了这条线,再往后无疑就是严刑审讯了。
    按照以往的情况,没能熬过这个环节的军人政客比比皆是。
    听旁边始终没有什么声音,临伊瑟抬眸看了过去,用的是询问的语调:“你说,我要同意他们这份申请吗?”
    能够在叶缙那边战况存疑的情况下选择发难,某方面来说已经带了些胁迫就范的意思,对方很显然是想通过蓝缙军团分身乏术之际先把厉庄处之而后快。
    临伊瑟虽然身在皇位,但没有叶缙在身边保驾护航,比起已经连经三朝的保守派依旧显得势单力薄,在眼下这个截点上,除了顺水推舟也确实不便做其他选择。
    然而,此时此刻他依然选择了将最后的决定权交到了戚阎的手上。
    身为帝王,玩弄权术本就是他的立身根本,但有时候他也会难得地心软上一回,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些年轻人也归为随时可以为权势献身的牺牲品。
    然而出乎临伊瑟的意料,戚阎的回答却是没有半点犹豫。
    “不用,按照原计划就好。”戚阎的语调平静,“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明天的国会,希望陛下允许让我一同出席。”
    很明显,从戚阎最近有些反常的状态来看,他对自己的那位搭档是充满了担心的,可是在这个时候却依旧坚定不移地选择了执行原先的计划,这让临伊瑟的眉目间不由透出了几分赞许。至于最后的那个请求,自然没有半点拒绝的理由:“当然可以,你是上校的职衔,本身就已经高于国会最低的参议军衔标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