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素娥心情微妙,瞥了眼旁边的人,似笑非笑。
    “看来多的是会梦见你的人。”
    此话一出,谢景淞不由哑口。
    也不知这话里包含了几层意思,张唇欲言时,却听闻身后传来声音:“这位兄台是往哪儿去?”
    两人转身,看见一个笑吟吟的俊朗少年,身旁跟着一个姑娘,身姿纤细,清雅出尘,两人瞧模样像是一对兄妹。
    见他们转过身来,那姑娘明显紧张了一瞬,半敛了眼睫,复而抬眼,期待又害羞地瞄过来。
    然而对于频频送来的秋波,谢景淞看也没看一眼,只是望着那个俊朗少年,客气疏离道:“往南边去。”
    说了跟没说一样。
    这些许冷淡的态度让少年不由一怔,不过什么也没说,仍是好脾气地自我介绍,“我叫欧阳睿,旁边的是我妹妹。我们是往梓州去的,贸然前来搭话,不知可有幸同兄台结识一番?”
    说得很明显,就是来结交的。
    谢景淞没兴趣同生人打交道,正想着如何打发,余光瞥见不远处的一抹影子,话到嘴边又改成了一句“幸会”。
    “我叫叶斓,”他侧侧身,指着韩素娥介绍道:“这是舍妹。”
    欧阳睿见此,知道对方是肯与结识,不免洋溢了笑容,攀谈起来:“我们是江宁人,不知道叶兄来自哪里?“
    “真定。”谢景淞说完,见一旁的素娥飞快地瞥来一眼,神情有些怪异。
    他还未探寻这怪异之处源自于何,就听对面的少年一脸惊讶道:“真定?叶兄莫非是真定叶氏的子弟?”
    谢景淞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略迟疑地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少年惊讶的神情很快消去,变得更加热情起来,“我就说叶兄瞧着气度不凡,没曾料想,竟是真定叶家的人。”
    “欧阳兄对真定很熟悉吗?”
    欧阳睿挠了挠头,“我外祖家就是真定的,虽离得远,但幼时去过一段时间,记得不少。”
    说完又补充一句:“听闻镇北王妃乃叶氏人,所以印象便格外深了些。”
    谢景淞扬了扬眉,没有料到。
    似乎看出他的惊讶,欧阳睿的妹妹抿唇一笑,替哥哥解释:“我哥哥素来敬佩镇北王,所以对燕北之事略微了解。”
    她声音清丽,婉转柔和。
    闻言,韩素娥瞧了瞧谢景淞,却见他没什么反应,神色平静,仿佛谈论的事情与他无关。
    “不知欧阳兄的外祖家是?”
    回答的还是那位欧阳姑娘,“白鹤镇的王家。”
    原来如此。
    经她一说,谢景淞稍一沉吟便反应过来,对面两人应该是西南宣抚使欧阳定的子女。
    欧阳定是真定王炳的大女婿,曾参与大理叛乱,也算得上是韩素娥父亲的同僚。
    难怪身旁的人紧张起来,她应该是在听欧阳睿自报家门时就认出对方来历,又见自己随口编了个身份,偏偏是真定,便担心起来。
    他神色不变,镇定如常道:“原来欧阳兄的外祖是王大人,久仰了。”
    见几人果然有些渊源,欧阳睿兴致高昂,“冒昧问叶兄是哪一房?可与洵之兄熟悉?”
    瞧他这样,好似对叶家不陌生。
    “洵之?你说的是大房嫡长孙叶宛邱吗?”
    “正是正是!”
    “认识倒是认识,只不过我与他并不相熟。”
    欧阳睿闻言一愣。
    “叶某只是旁系支脉,并不在本家,所以打过的交道不多。”谢景淞神色自若,坦然道。
    原来是这样……
    欧阳睿有些不好意思,怪不得以前和洵之兄来往时不曾见过叶斓。
    他也不好追根究底地问究竟是哪一房,因为听对方的名字也奇怪,不是叶宛斓而是叶斓,似乎有些特殊,看来该是脱离本家许久的旁支。
    等等,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曾听闻叶家有一个旁支被镇北王府所赏识,因此脱离本家而为王府效力。
    想到此,欧阳睿下意识和妹妹对视一眼,互相在对方眼中看到彼此的猜测。
    若是如此,自当好好结交一番。
    “哥哥,风有些大,”欧阳姑娘扫过周围频繁投来目光的人,露出有些不胜寒风的神情,“不如进屋里聊。”
    经她一提醒,欧阳睿恍然反应过来,抬手道:“二位不如去我们的地方,我那里有上好的龙湫茗,咱们边饮茶边聊。”
    谢景淞见韩素娥没有反对的意思,便应了下来。
    几人往舱内走去。
    趁前面两人不注意,他微微伏身,凑到素娥耳边低声道:“他们见过你吗?”
    “没有,”素娥飞快地回,“我只是听父亲提起过欧阳大人。”
    倒是他,方才她差点以为他要露馅。
    她踮起脚悄声问:“你刚说的来历,不会有什么破绽吧?”
    声音很小,但前面那个欧阳姑娘不知是耳朵尖还是怎么,突然扭头看了二人一眼。
    “叶公子和令妹感情甚笃。”她柔柔一笑,“方才一直没听叶姑娘开口,是不舒服吗?”
    素娥正要开口,抬眼的瞬间突然瞥见迎面走来一人,瞬间止住了音,猛地停下脚步。
    是袁姝,怎么和她遇上了。
    不能出声,袁姝认得自己的声音。她心想,准备等袁姝走过后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