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她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趁着父母不在,偷偷溜到柳汐园的假山处,察看当年被官兵发现的地道和暗窖,结果她绕了好几圈,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所谓机关和通道。
    她还曾旁敲侧击问过父母,母亲当时以为她是看了什么闲话本子,也想寻地道之类的,笑着摇摇头道:“家里哪有什么暗道,那柳汐园的假山周围是一处荷塘,如何建造暗道。”
    听了母亲的话,她才开始怀疑,会不会原本就没有所谓地道?
    可是为何一夕之间,府中凭空多出来一条暗道和地窖呢?
    韩素娥回过神来,余光瞥见母亲似要开口,本要下意识扯住她的袖子,迟疑了片刻又顿住了。
    罢了,让母亲说完自己再开口,太轻易就答应,对方恐怕会得寸进尺。
    嘉敏平视着前方,神色冷凝:“分府一事,当年公爹去世前时说的已经够清楚了。”
    老太太闻言,马上要反驳,不料被嘉敏直接抢了话头:“世家惯例,除嫡长子外其余子嗣皆应在成年后迁出府中,分出西府已经很是迁就两个小叔子了。现在自己府中之事处理不好,反而求东府帮忙分担,这不合情理。”
    一字一句,冰冷似锥。敲在西府众人的心口上,一时间在座各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嘉敏说完这些,淡淡扫了眼神色各异的众人,嘴角泛起一抹讥讽。
    要求兄长“友”之前,为何不问问做弟弟的是否“恭”。
    老太太没想到她这般不留情面,已是气得面色涨红,她用力克制住自己想摔碟子的冲动:“好一个当嫂嫂的,竟然如此不将‘孝悌’二字放在眼里。你就是这么孝顺我的吗?你当你是谁?”
    嘉敏眼中微嘲地扫了眼老太太,看来这府中有的人,过惯了顺遂的日子,突然有些得意忘形,拎不清自己的身份和立场了。
    “我是谁?老太太不会又记不清楚了吧?”她轻笑一声,下巴微昂,环视一圈,像在打量蝼蚁。
    “你们若是忘了,我不介意提醒一下。”
    她慢悠悠地,将要开口。
    “大嫂!”三房的小叔韩玮年突然站起来,神色卑微,“大嫂,母亲她年事已高……免不了一时糊涂,还请你不要介怀。”
    还是有识相的。
    不可否认,嘉敏发起脾气来,谁也不能不服,老太太想起曾经被先太后唤进宫敲打的场景,不敢再出言不逊,只能恨恨瞪着她。
    “若大家当真想住进来,也不是不行。”韩玮元突然出声,一脸无所谓。
    这话让几人脸色稍霁,但还未高兴,又听他道:“我们一家干脆跟着殿下搬去公主府,给你们腾个位置好了。”
    西府众人一僵。
    眼见局面至此,素娥知道该到自己开口的时候了。
    她站了出来,缓缓开口。
    “母亲,虽说祖母提出的要求有些难为人,不过也不是完全不可。”
    顿了顿,“家中的确有几间院子是空着的,不如让几个妹妹搬来同住,也能和我做个伴儿。”
    她乍然出声,话语落下,嘉敏嗖地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来,低低道:
    “你说什么胡话!”
    见父母都将目光转向自己,眼中带着不赞同,她笑吟吟道:“就只让几个妹妹住进来不妨事的。”
    复而转头对几个妹妹道:“不过空着的几个院子朝向不是特别好,况且家里没有多余家具可置办,须得你们自己带来,几个妹妹可要想好了。”
    几个姑娘被突然点到,一时间愣怔,不知如何回应。
    这边韩玮元夫妇听她如此说,略一思索也回过味来。
    嘉敏一皱眉头,轻斥了声“胡闹”,似是极不情愿,但没有直接反对。
    于是韩素娥趁热打铁,继续道:“父亲母亲,就照我说的吧,平日里哥哥都在太学,你们又事务繁忙,我一人甚是无聊,若是多了几个妹妹,定能热闹几分。”
    “况且,妹妹们不过借几间院子住,有她们嫡亲的祖母在,岂会麻烦到我们,想必衣食住行等事,老太太定然是提前安排好了的。”
    她说完,一脸天真地转向老吕氏:“老太太,我说的对吗?”
    老吕氏不敢说不,可若应了下来,岂不是半分便宜占不到,还连累自己。
    她只觉得头疼,先前想的可不是现下这般场面。
    但那韩玮功和韩玮年见此哪里还不知分寸,知这便是东府的底线了,便急急忙忙开口:“对对对,就算如此也是极好的。”
    他二人匆忙答应,老太太扫了他俩一眼,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暗自叹口气,也作罢了。
    “若是这样,倒也无妨。”韩玮元松了口。
    “夫人……你觉得如何?”
    嘉敏轻嗤一声,收回那冷然的视线,有些无奈地看了眼女儿,口中嗔怪:“你呀,净会给我惹事!”
    这便是勉强同意了。
    那二房的吕氏本还有些惋惜没能争取更多好处,但好歹让两个女儿得了便宜,到底满意几分,于是见好就收。
    只是临走时二房的两个庶女磨磨蹭蹭,末了六姑娘韩佩苧怯怯地喊住了韩素娥,喏喏开口问她:“大姐姐,不知道我和五姐姐可否也搬来东府?”
    吕氏想也没想便一把扯过庶女,拿出嫡母的威严:“你一个庶出的,不该你的就不要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