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林文然忍不住转过头看靳洛,靳洛满是血迹的脸犹如鬼魅,让人心生寒意。
  纹身男打量着林文然,她因为跑的急,乌黑的刘海被汗水沁湿,校服领口下的锁骨漂亮犹如分开的蝶翼,让人忍不住触摸。最主要是她明明害怕到颤抖还要硬挺着拿着棍棒对着几个人,那倔强的小模样真的是太能激起人的征服欲了。
  纹身男咽了口口水,靳洛的眼眸暗了下去,他粗鲁的推了一把,林文然猝不及防跌坐在地上,靳洛手中的铁棍带风,一棍子砸在了纹身男的肩膀上。
  伴随着一声惨叫,纹身男身边的人毫不留情的挥舞着棍棒围了上来,林文然哪儿见过这架势,想要站起来,脚下一阵刺痛席卷而来,她吃痛的又跌坐在了地上。
  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靳洛是豁出去了,他手中的铁棍挥舞,杀红了眼,原本过来找茬的几个人男人想着在学校也就是吓吓小孩儿,哪儿想到会遇到这么一个不要命的刺头,更何况他刚开始也没这么拼命,怎么这小姑娘一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下手这么狠。
  到底是人少,敌不寡众,靳洛不知道自己身体挨了多少下,他机械的挥动着胳膊,眼前被赤红暴戾席卷,大约几分钟的时间,对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文文!”楚风猛足了劲儿冲了过来,他看着地上面露痛苦的林文然,一瞬的,眼中狠劲儿蔓延:“妈的,女人都打!”他原本在晚自习看小说的,接到苏笑笑的电话立马带人冲了过来,可还是晚了一步。楚风不是自己来的,凭借着强大的号召力,带来班里一大半男生,黑压压的人如乌云一般倾了过来,瞬间扭转了局面。
  楚风夺过林文然手里的木棍,咬牙就要往前冲,这棍子还没挥下去,不远处,教导处主任大马以及班主任刘洋带着一堆保安跑了过来。一看架势不对,纹身男扔掉棍棒喊了一声“撤”,他身边的人鸟兽一般四散而去。
  大马主任喘着粗气,看着满身是血的靳洛,暴跳如雷:“这是怎么回事?去医院,立马送医院!”
  自始至终,靳洛都一言不发,他死死的盯着林文然,直到楚风确定林文然只是脚腕扭伤后,他手中的铁棍应声落地,身子歪歪扭扭的倒了下去。
  ********
  这一架打的轰动了校园。
  不知是谁把摄像头拍的画面露了出去。
  一传十十传百,大家把这爆燃的一幕看的个清楚。
  靳洛和弟弟已经住了两个星期院了,徐彬去看过,给大家带回来的消息是靳洛皮糙肉厚,很快就出院,但这个很快具体是什么时候却没说出个一二三。
  苏笑笑以前对徐彬印象不好,觉得他太浪,这次反而刮目相看:“不错啊,听够意思,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徐彬不禁夸,嘴咧的跟喇叭花似的:“这算神马,为了兄弟抛头颅洒热血在所不辞!”
  苏笑笑摸着口红,“给你点阳光就灿烂,那你兄弟咋进去了,你咋还跟这儿吹牛皮。”
  徐彬吐了一口气,似对那场恶战心有余悸,“洛哥那人啊……犯狠没人比得了。”
  没心思听俩人聊天,看着身边空荡的课桌,林文然的心始终没着没落的,眼神也不知道又飘到哪儿去了。
  当然,这事儿除了靳洛之外,学校热议的话题就是林文然,谁都想不到那么柔柔弱弱的一个女孩子居然敢拿着棍子就往前冲,以前她跟着苏笑笑走在一起,总是有一种乖乖女与大姐大的关系,现在总算是般配了。
  周三中午休息时间,三个发小偷闲去学校外面喝咖啡。
  楚风打着哈气翻动着手机,“他妈的靳洛是不是傻,那么多人服个软不就行了?”
  林文然低头喝着咖啡,不言不语,她的脚没有大碍,回家冷敷一下就好了,只是走起路来还是有些不得劲。
  苏笑笑吃着提拉米苏翻白眼,“我看你是嫉妒,你知道靳洛挥着铁棒不畏邪恶暴力的一幕迷倒了多少少女吗?连初中部那些小丫头片子都给我打听他。”
  楚风撇了撇嘴,他的目光落在林文然身上,“文文,你下次能别那么傻么?虽然是学习委员执行公务爱护同学,但对面的毕竟是大老爷们儿,还好靳洛靠谱,要不这冷不丁的给你一下子,我不得心疼死。”
  林文然冷飕飕的看他一眼,“鬼话连篇。”
  楚风:……
  苏笑笑还在八卦:“你说这靳洛是不是练过?他那是一对几啊?一般人早就被打趴了,他居然能撑到最后。”
  楚风拍了拍桌子:“要是我去——”
  “得被打成脑震荡!”苏笑笑抢先一步,楚风气得憋红了脸。
  苏笑笑喝着卡布奇诺上面的泡沫,感叹:“文文,你这也算是一战成名了,我看以后还有谁敢欺负你?面对恶霸,毫不怯懦,敢拿着木棍就往上冲,厉害啊,虽然最后被自家队友坑爹推了一把就出局了,但架势咱也摆出来了不是么?”
  林文然真是懒得理俩人,起身去结账。
  楚风用胳膊肘杵了杵苏笑笑,“哎,别瞎起哄,没看见文文心情不好么?听说你们班主任开始请家长了,从小到大她哪儿被请过家长啊。”
  苏笑笑斜眼看他,“怕什么,是爽姐来的,还有,你少给我废话,还不是你先提起来的,还有这归根到底不都是你的毛病,你要是跟我们一个班还能发生这事儿么?少跟我这逼逼,有这精力不如去砍柴负荆请罪。”
  楚风:……
  喝完咖啡,三个人往校园里走,林文然心情不好,怏怏的低着头踢着地上的小石子,苏笑笑还跟楚风八卦,“那初中部的小帅哥是谁啊,你查出来了么?”
  楚风拍了拍胸脯,“废话,有楚爷查不出来的么?那小子是靳洛的弟弟,萧默。”
  听了这话,林文然的步伐滞了一下,苏笑笑点头,随口一提:“哦,表弟啊。”
  楚风纠正,“不是亲弟弟。”
  “啊?”楚风话一出,不只是苏笑笑就连默不作声的林文然都看向了他,楚风耸了耸肩,“听说是同母异父,狗血吧。”
  ********
  办公室里到处堆放着考试卷和准备下发的习题册。
  林文然的姐姐林爽笑眯眯的坐在班主任刘洋面前,“老师,听说我们文文打架了,真的假的?”
  刘洋抿着唇,无语的看着林爽。眼前的人打扮时尚,海藻一般的卷发披散在胸口,精致的妆容,一双桃花眼含着笑意,翘着二郎腿,表情随意,放在腿上交叉的两个手指甲涂满了诱人蔻丹,哪儿有家长该有的样子。
  刘洋问:“请问,你是林文然的——”
  “我是她姐。”林爽大咧咧的回着,刘洋点了点头,正想说什么,林爽先她一步:“我可以全权代表我的父母,我一定态度端庄虚心接受,老师有什么事儿跟我说就行。”
  刘洋:……
  她怎么都没看出态度端正在哪里,不过既然林爽这么说了,刘洋也不再多问什么,她把监控视频跳出来给林爽放了一遍又将打架的经过叙述了一遍。
  刘洋语重心长,“林文然在我们班一直表现优秀,这次打架事件在学校影响恶劣,说实话,我没想到她也会掺和进去,作为班主任,看到这点我很心痛,我也跟主任商量,鉴于以往林文然同学的表现,这次全校点名通报,就不计处分了。”
  林爽听了感激的点头,“多亏刘老师周全了,嗯,内个,老师,我想问一下,我们文文身边这个小帅哥叫什么?”
  刘洋:……
  从办公室出来,林文然眼巴巴的看着姐姐,生怕她训自己,林爽摸了摸她的头发:“我妹妹出息了,不死读书了,都知道为爱动用武力了,这才像点样子。”
  林文然:……
  林爽戴上墨镜,“那小家伙挺帅,有点你姐夫当年风采。挺高的,得有一米八往上吧?”
  林文然:……
  “行了,我走了。”林爽又摸了摸林文然柔软的头发,带来一股冷水的香味,“好好学习,回家我让妈给你蹲一条鱼补补,顺便表扬你的勇敢。”
  ……
  一阵无语过后,林文然把林爽送到了校门口,林爽上了一辆红色的轿车,她挥了挥手,踩了一脚油门儿离开。
  林文然盯着姐姐离开的方向看了一会,她转过身准备回四班。
  正对面,停了一辆黑色的林肯,车上走下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身材高大,面皮白皙,他看起来很儒雅,大概四十岁的样子,而他的身侧站着的人正是一身套裙,化了淡妆的文芬。
  后面的车门打开,萧默走了下来,他的面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却很好,他笑嘻嘻的扭着头对着车里的人说着什么,林文然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心跳加速。
  片刻之后,长腿迈出,靳洛从车上走了下来,他的表情很淡,甚至可以说是面无表情,右臂上还打着绷带,眼眉上也贴着纱布,夕阳将他的影子拉长,身上那种孤单寂寥的感觉愈发的浓重。
  林文然不自觉的靠近了一些,几个人的对话飘入了他的耳中。
  文芬看着靳洛,“默默还小,你这当哥的要有哥哥样子。”
  西装男人正是靳洛的继父萧海峰,他微微的笑:“好了,芬儿,这次打架跟洛儿没有关系,那些混混我已经解决了,以后不会再出问题。”
  萧默一改刚才的兴奋,他乖巧又带着一丝胆怯的站在靳洛身边,拉了拉他没有受伤的左手,小小声的叫了一声:“哥。”
  靳洛的表情就好像是极地的冰川,他甩开萧默的手,眼睛沉沉的落在萧海峰的身上,不屑:“猫哭耗子假慈悲。”
  文芬一下子爆发了,“洛儿,你怎么跟你爸说话?”
  “爸?”靳洛嘲讽的勾着唇角,他斜眼睥着萧海峰,自牙缝中吐出三个字,“他也配。”
  他甩开长腿离开,也不管身后萧默一叠声的呼唤。
  文芬恼火又尴尬的看着萧海峰,“海峰,洛儿他——”
  萧海峰神色黯淡,他对着文芬勉强一笑:“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洛儿,这脾气,跟他当年一模一样。”
  一个“他”字让文芬的眼神黯淡下去,有风吹过,眼角似擦出什么闪亮的东西。
  萧海峰揽了揽文芬的肩膀,“回去吧。”他看了一眼身边的萧默:“去吧。”
  萧默看着他抿了抿唇想说什么,最终却没有吐出口,他拎着书包转身往学校走,余光看到了不远处的林文然,他眼睛一亮,直奔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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