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打我了啊,”谢呈把一串葡萄吊在宣麦头顶处,一边晃荡着逗她一边说,“你竟然还说我打不过他。”
    宣麦笑嘻嘻地去抓葡萄:“我知道!他让你了!”
    谢呈闷闷地哼了一声,突然丧失了逗她的乐趣,把葡萄递给她,跳下地来进厨房。
    等宣禾进厨房的时候饭已经蒸上了,谢呈正在池子里洗菜,宣禾笑着搂搂他脖子:“这么高你怎么抬上去的?”
    谢呈个子蹿得慢些,初一一年一直坐在第一排,本来就不爱提这个,现在听见宣禾这句立马反问:“怎么就抬不上去了?”
    宣禾挑挑眉,把人赶出了厨房。
    谢呈站在门口看他,揉了揉自己鼻子,喊了一声:“哥。”
    “怎么?”宣禾转头问。
    谢呈本来想问他忙了一整天累不累,看到他关切的眼神,突然问不出来了,话头一转:“我饿了。”
    宣禾笑得爽朗:“马上就好,去看看麦子的书包,丢三落四的,检查一下明天开学要用的东西。”
    谢呈应了。
    一直到天黑,宣禾也再没提过他跟周讲于打架的事,晚上正要给院门落锁,兰姨却带着周讲于过来了。
    她像是才刚收摊儿回家,脸色有点疲惫,冲宣禾笑笑:“禾啊,你姑还没回来?”
    ☆、道歉
    “没呢兰姨。”宣禾拉开院门,“进屋说?”
    兰姨回手拽了周讲于一把。
    还没说话,谢呈刚好出来,站在堂屋门口喊了一声“兰姨”,兰姨冲他扬扬下巴,回头看周讲于:“道歉去。”
    周讲于白了兰姨一眼,兰姨也不生气,挑了挑半边眉毛,就那么看着他。
    “没关系兰姨,”宣禾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他俩就是闹着玩儿,一直互相打打闹闹的,没有让周周一个人道歉的道理。”
    他回手冲谢呈招了招:“小呈来。”
    谢呈脸上冷冷淡淡的,走到院门边上,大家就面对面地杵着。
    半天没人开口,最后谢呈歪歪头问:“你想起来了?”
    周讲于撇了撇嘴,又挠挠头,说得很快:“我不该把你的英语作业藏起来,但是作业本不是我拿出去的,也不是我撕坏的,我去找的时候没找到,以为二胖还给你了。下午麦子来讲我才知道你作业被撕了。”
    谢呈抬眼扫了他一下,沉默。
    “错了就错了,别解释。”兰姨直截了当,“还有呢?”
    周讲于不耐烦地踹了一下地,这一回拖长着声调说的:“谢呈学习好,最喜欢英语了,英语作业他肯定宝贝得不得了,我不该拿这个开玩笑。”
    兰姨在他脖子上轻按了一把,周讲于“哎哎哎”地喊了一串,踩着尾音不情不愿地囫囵了声“对不起”,妄图掩饰一下打了架却不得不道歉的尴尬。
    宣禾忙说:“没多大事的兰姨,小呈脾气也不好。”
    “没关系,”谢呈终于开口,“我也打你了。”
    周讲于转头看兰姨,摊开手,意思是“我道完歉了”。
    宣禾看兰姨好像还有话要讲,主动问:“兰姨你这段时间很忙?”
    “是,有点事情要处理。”兰姨笑了笑,“这几天我得出趟门,要麻烦小禾你帮我看着这小鬼,要不我不放心。”
    如果换作其他人,谢呈肯定要以为来道歉就是为了提要求,但是兰姨一向爽直,对他们家也一直是没话说的,只要她开口他们都乐得帮她忙。
    就听宣禾说:“没问题的,周周下午放学就跟小呈一起回来,在我家吃饭。”
    “摊子怎么办?”周讲于惊讶地问,他并不知道兰姨要走。
    兰姨随口应:“请了个人,你中午去瞅一眼就行。”
    她摸摸谢呈的后脑勺:“小呈你成绩好,听你们老师说初二成绩就开始分流,学校里就靠你监督这小王八蛋了。”
    周讲于“嘁”了一声,谢呈看了他一眼,坦然地点头:“好的兰姨,他要不听话我能打他吗?”
    兰姨噗嗤一下笑了,这一笑特别灿烂,完全是不属于她年龄内的光彩照人,将脸上那点疲惫都扫空了:“可以。”
    她说完拽了周讲于的后领子,一把捂住他脸不让他说话,拖着人朝家走:“你俩快睡去,小孩子不好好睡觉长不高。”
    周讲于听见这句哈哈大笑起来,奋力挣扎着回头,冲谢呈扬了扬拳头。
    谢呈懒得理他,从眼角又扫他一眼,扭头就进屋。
    这举动激怒了周讲于,周讲于提着嗓子“嘿”了一声,被兰姨在头上敲了一下。
    “你手好重啊小姨!”周讲于不满。
    又挨了一下,老实了,好半天嘟囔一句:“学习不好都是被你打傻的。”
    看着人走远,宣禾才笑着合上门,转身看谢呈还站在堂屋门口,过去拍拍他的头:“睡觉。”
    走了两步他问:“作业本,明天我陪你去跟你们老师讲?”
    谢呈无所谓地应:“说被咬坏了就成。”
    宣禾好笑:“周讲于咬的?”
    谢呈绕上院边的台阶,朝着楼上走,轻描淡写:“狗咬的。”
    第二天一早,东面的天边泛红的时候,宣禾把报名费数给谢呈,骑着二八大杠先带宣麦去洛花小学报名,谢呈慢吞吞地洗了碗喂了鸡,给等下要来上工的老谢留了门,才攥着钱准备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