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羽哼笑:“不然你以为人肉这个东西是怎么来的。”
    “哎,我要换手机号了,诶不过,你说他们怎么没查到你的手机号啊?”
    闻羽坦然道:“因为我每次填信息的时候写的都是你的手机号啊。”
    “我靠,闻羽你有病?!!”项南气得爆粗口。
    “作为助理,这也是你职责的一部分。”闻羽理直气壮,“行了,挂了,别给我打电话了,再打拉黑。”
    威尼斯飞巴黎很快,闻羽散心散够了,转天就去了巴黎。
    溢满浪漫风情的一个城市,对闻羽来说却没什么值得一提的美好回忆,踏进眼前这座巴洛克风格的建筑时,他甚至本能地感到恶心。
    照理要来打声招呼,闻羽面无表情地走进了院子里。
    打理花园的阿姨看到他惊喜地喊了声:“小少爷,你回来了?”
    “嗯,文姨,好久不见。”闻羽浅笑着点头。
    闻羽回国后,回巴黎的次数屈指可数,眼下忽然回来,文姨掐算了下日子,心里了然。
    “老爷在书房跟人下棋呢。”文姨小声说。
    “嗯。”闻羽应了声,心里对“少爷”“老爷”这样的称呼唾弃不已。
    走进屋内,会客厅中央的墙壁上仍旧挂着那幅莫奈的《撑阳伞的女人》,当然了,这只是仿品。
    画作素雅惬意的风格跟四周富丽堂皇的装潢显得格格不入,闻羽一直觉得,除了这幅画,这间屋子的一切东西都跟那位老爷子一样,毫无品味可言。
    闻羽上楼换了身衣服,已经有人通知老爷子他回来了,刚下楼,就遇见老爷子跟他的棋友在会客厅道别。
    抬头望见闻羽,本来喜笑颜开的老人脸色立刻阴了下来。
    “回来了都不知道要先跟长辈打声招呼的吗?”他拄着拐杖,声色严厉。
    第23章
    棋友说了几句法语, 跟老爷子道了别, 老爷子笑着应了, 再回头时面对闻羽又是一张不怒自威的脸。
    闻羽走下楼, 敷衍地打了声招呼:“下午好。”
    如果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非要按血缘来界定,那么面前这位神色威严的老人家,就是他的爷爷。
    尽管闻羽从不这么叫他,他也从不允许闻羽这样称呼自己。
    闻羽在他眼中,只是个连亲生母亲未曾现身过的野孩子, 是他们家的“耻辱”, 是他儿子疯狂之下作出最错误最可笑的决定。
    别说闻羽,就连闻羽的亲生父亲, 在这位地位崇高的老人心里, 也是一个难以磨灭的“耻辱”。
    老人家憎恨闻羽的存在,但每每看到他那张眉眼深邃的脸,又会想起他那偏执又可怜的儿子, 悲悯之心往往就在这一念间产生。
    但是这样的时刻很少,闻羽忍受了多年的冷眼相待。
    闻羽整理了下衣服, 准备出门。
    老爷子拄着拐杖在沙发上坐下,态度一如既往的冷漠:“这回又是落地了就立刻飞走吧。”
    “不然?”闻羽耸耸肩, “留在这给您添堵?”
    老爷子冷哼一声:“你还真是像极了你那个疯子爸爸。”
    “那个疯子爸爸, 难道不是被你逼疯的?”
    “你——”老爷子气结, “你简直放肆!”
    多刻板的字眼,像个老古董一样。
    闻羽嘴角自然地勾起,似笑非笑:“说真的, 我一直想问来着,都这个年代了,你不会还看不上同性恋吧?你一个在国外生活这么多年的人,思想还这么古板?还觉得你儿子是同性恋是件难以启齿的事?”
    闻羽如此坦然地把老人羞于示人的“家丑”挂在嘴边,无疑触到了逆鳞,老爷子脸色大变,厉声喝道:“你给我滚出去。”
    闻羽并未说什么,转身就走。
    闻羽快步从家里走了出来,经过花园的时候,文姨见他脸色阴冷,忙跟上来,关心道:“怎么了?又跟老爷吵架了?”
    闻羽不在意地笑笑:“没怎么,文姨,我去墓地了,一会就不回来了。”
    “你又直接回国啊?”
    “嗯。”
    闻羽过去在这个国度受尽冷落,不论是在学校,还是在这个所谓的“家”,文姨是他曾经唯一的依靠。
    闻羽倾身抱了抱文姨,说:“我走了,你好好保重身体。”
    文姨轻拍他的背,轻声叹息:“要好好爱自己啊。”
    告别了文姨,闻羽就去了他爸的墓地。
    之前应该有人过来看望过了,墓碑前靠着几束新鲜的捧花。
    今天是他爸的忌日,他的亲爸,但是他从未亲眼见过这个男人。
    他有两个爸爸,十八岁以前,一直都是跟另一位没有血缘关系的“爸爸”生活在一起。十八岁以后,就一个爸爸也没有了。
    闻羽弯腰放下花束,静静地看着墓碑上的碑文,石碑上没有嵌刻照片,闻羽对这个人知之甚少,他的消逝对闻羽来说没有什么实感。
    但心里那份恨意是实打实的。
    闻羽讨厌自己那点该死的责任感和亲缘归属感,他恨这位所谓的“亲生父亲”,尽管如此,每年忌日依旧会雷打不动地回到这里。
    “我就知道你又是这个时间来。”钱盈的声音在耳畔响了起来。
    闻羽闻声转头,喊了声“阿姨”。
    钱盈手捧花束走了过来,她的状态一如从前,精神矍铄,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干练又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