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等孙秘书领悟过来这句话里饱含的爱情哲学时,放眼看去,自家老板早就走得没影没踪了。
  在孙秘书看来,对旁人无情无义若,却甘愿跑去女朋友家里烧菜做饭,狂拽酷炫的形象难再保持的自家老板,实际上不仅沦为了烧菜做饭的伙夫,甚至还包揽了带孩子、陪看动画片的无名份奶爸,逛完超市后负责提各种东西的搬运工,以及毫无节操的暖床小能手……
  只是大半夜的,这床暖着暖着,身`下的人儿口中的浅声闷哼被时钟一步步逼成克制不住的尖叫时,时钟却被无情的推开了。
  能推开他的,也只有任司徒了。
  时钟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腹下——箭已在弦上,这就要把刚推开他的这个女人搂回来。任司徒赶紧抵住他,急忙指了指床头的墙壁:“会被听到……”
  该死的隔音效果……
  时钟无奈扶额。
  没了声音的助兴,想想就知道有多糟糕——况且他昨晚的这个时刻已经切身体验过了“哑剧”的乏味。时钟想了三秒,一咬牙就把彼此的衣服从床边的地板上捞了起来,把她的衣服给她,自己则迅速穿上自己的。
  任司徒有些不知所措:“干嘛?”
  “去我那儿。”
  “……”
  “我那儿你可以放心叫,叫破喉咙都没人听到。”
  任司徒很是犹豫,时钟知道以她的性子,犹豫到最后肯定就只丢给他一句“还是算了吧”了事。于是时钟穿好了自己的衣服后,也不征求她意见了,不由分说地帮她套衣服,不由分说地拉她出了门。
  任司徒直到上了车,还有点后悔跟他出来:“这样会不会显得我们太饥`渴?”
  时钟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摇头,他的理由倒是充分:“一场高质量的性`爱有利于……”
  他这一举就给她举出了十几项有利项,就差说他做这一切是为了人类社会的进步了,任司徒只能乖乖闭嘴。
  到了他的公寓后,任司徒一走出有监控的电梯,就被他上前一把抱了起来,任司徒尖叫着搂住他,看见他额角微微暴起的青筋,忍不住笑话他:“时先生,别表现得这么饥`渴行么?我们做这一切不是为了人类社会的进步么?”
  时钟低头瞅了她一眼:“你现在尽情笑,待会儿就让你这张嘴只有讨饶的份。”
  任司徒作势要凑过去咬他,还以为他会轻轻松松地躲过去,没成想他直接顺势俯身吻住她,一边吻的她七荤八素,另一边还在加快脚步往卧室走去。一吻结束,任司徒呼吸都乱了,就只能安安分分地倚着他的胸膛,听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你们在干什么!”
  突然的一声暴怒彻底掩盖住了任司徒耳下的心跳声。
  任司徒一惊。
  时钟的身体也猛地一僵。
  二人都还没来得及看向声音的来源处,就听又一声暴怒声传来:“还不快给我分开!”
  任司徒几乎是本能的、就吓得滑下了时钟的怀抱——
  这回他们二人终于看清了站在客厅那里的秦老爷子。
  时钟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意识到不远处站着的是自己的父亲,时钟便习惯性地用这种表情面对。
  秦老爷子忍受着怒火走近他们,目光扫了眼任司徒。任司徒热不住咽了口唾沫:“您好。”
  秦老爷子没搭腔,目光移到时钟身上,直接指着任司徒的鼻子问时钟:“你个臭小子,是不是为了她才对沈沁那姑娘始乱终弃的?”
  ***
  始乱终弃……
  这么大一个罪名扣下来,任司徒和时钟都愣住了。
  时钟对秦老爷子的无理取闹极其不耐,烦躁地抚了抚额,或许真的拿秦老爷子没办法了,时钟没有对秦老爷子说半句话,直接摸出手机给小徐打电话:“喂?是我。你赶紧来我这儿把老爷子接走。”
  秦老爷子和时钟一向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如今似乎也不打算和时钟浪费什么口舌,他一改之前面对任司徒时的颐指气使,几乎是苦口婆心地对任司徒说:“任医生,你条件这么好,怎么偏偏要做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呢?”
  和小徐讲电话时,时钟语气还算平和,可一听秦老爷子这么说,时钟顿时眉眼都锋利了起来:“你不知道情况就别瞎说。”
  秦老爷子看向时钟,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我不知道情况?”看来秦老爷子是真的不愿和自己儿子多交流,秦老爷子冷哼完之后再度看向任司徒:“任医生,我跟这臭小子永远交流不到一块儿去,但我相信你是明白人,你肯定懂我这个老人家的想法。”
  时钟却当即把任司徒拉到自己身后:“你先回房吧。别跟着他瞎掺和。”
  任司徒无奈地夹在这对父子之间,她想了想,抬眸对着时钟摇了摇头,同时把时钟抓在她腕子上的手给拨开了:“没事儿,就依了秦老先生的意思吧。”
  其实任司徒更想亲耳听听,她还什么事都没干呢,怎么就被秦老先生一口咬定是第三者了?
  见任司徒态度坚决,时钟也只能由着她了,任司徒看看他板着的那张脸,再看看秦老爷子一脸的蛮倔,两害相较取其轻,任司徒只能暂时先支走时钟了:“你去给你爸倒杯喝的吧,我单独跟他聊会儿。”
  时钟不满的嘟囔了一句:“他脾气又倔,又不明事理,真不知道有什么好聊的……”
  任司徒考量的要比时钟深远些,如果自己未来真的嫁给了他,那秦老爷子怎么着也是自己公公了,总不能真的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吧?可这番话,任司徒当着这两个男人的面又不好直接说出口,于是只能默默地推推时钟的肩,催他去厨房。
  果真时钟一走,秦老爷子对任司徒的态度都缓和了很多。但即便如此,任司徒在秦老爷子眼里还是个不怎么讨喜的外人,完全比不上沈沁那姑娘在老家人心里的地位——
  从秦老爷子对沈沁那姑娘赞不绝口的这一点来看,老人家对那小姑娘的喜爱可见一斑。
  “沈沁那丫头,身世特别可怜。她的家境比那个年纪的时钟还要差,可是任医生你看看,沈沁怎么就能长成一个根正苗红的好女孩,对长辈这么孝敬,时钟那臭小子却是怎么把我往死力气,他就怎么开心。”
  “时钟的脾气随了您,太倔。但他内心深处其实是很尊敬……”
  任司徒刚想替自己男人说句好话,就被秦老爷子打断了:“别提那臭小子了,越提我越糟心,总之他是跟沈沁没法比了,沈沁那么好一姑娘,经常陪我这老人家喝茶、下棋,还给我做饭,而且你知道么?她学习那么忙,还挤出时间来一直打工,就是为了存钱还上时钟资助她上大学的那笔钱,就连她给我们买的礼物,都不是花时钟的一分钱,都是她省吃俭用省下来的,要么就是她的奖学金。她有一次为了给那臭小子买钢笔做生日礼物,忙得都晕倒了,这事本来我们都不知道,臭小子那个牌子的钢笔多的要死,他收了那丫头给她的礼物之后,用都没用,直接搁抽屉里了,要不是小徐告诉我们她因为凑钱买礼物生病的事,那支钢笔估计还搁在抽屉最底层拆都没拆呢。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喜欢那臭小子,可她就是不承认,估计是觉得地位悬殊、怕别人说她高攀吧,可是她那么好一丫头,明明是臭小子配不上她。”
  任司徒必须承认,沈沁确实是个好姑娘,
  反观自己,会做的菜至今都没几样,秦老爷子要是知道了,肯定更嫌弃她。
  任司徒敛了敛眉,尽量不去想别的旁枝末节的事情,尽量引导着秦老先生往自己设定好的谈话方向上继续前行:“秦老先生,我知道她是个好女孩,可感情这种事是不能勉强的,我也心疼她的付出,可是……”
  秦老爷子却直接把她的那句“可是”给忽略了,直接打断她,继续道:“你看,连你都心疼她的付出了,怎么那臭小子就那么铁石心肠呢?沈沁今晚在我那儿给我和时钟他妈妈煲粥的时候……”
  “什么‘我妈’?后妈而已。”时钟突然冷冷地横插过来一句话。引得坐在沙发上的任司徒赶紧回头给他个眼色,让他别把老爷子的暴脾气又引燃了。
  毕竟如今时钟与他父亲之间将产生的任何争执,都有可能被秦老爷子归罪到她头上,闹到最后她肯定会成为老人家眼里那种煽风点火的恶女人,沈沁表现的这么完美,到时候她就更比不过沈沁了。
  果然,时钟话音一落,秦老爷子就忍不住瞪了时钟一眼,恶狠狠地改口道:“沈沁在给我和你许阿姨煲粥的时候,接了个电话之后就躲起来哭了,我和你许阿姨怎么问她,她都不肯说,我一猜就猜到事情肯定和你有关了,沈沁那丫头还偏袒你,说没发生什么事,最后还是我翻了她那之前的通话记录,回拨给孙秘书,才从孙秘书那里知道,你打算把沈沁赶出中鑫,好让你眼不见为净,好让你可以大大方方的跟那些个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
  不三不四这个词无论是针对谁,任司徒都忍不住表情一僵,时钟把水杯往茶几上用力一搁,转手就把任司徒从沙发上拉了起来,打算彻底结束这场无稽之谈:“我就说了吧?你跟他永远讲不清道理,只要是他认定了的事,不管是不是事实,你都别想说服他。”
  秦老爷子“蹭”地站了起来:“我说的就是事实!”
  时钟笑了笑,嘴角的弧度没有任何温度:“我只是把沈沁调到更好的公司去实习,你就觉得我是要赶走她,我只是想让沈沁彻底死心,去追求属于她自己的幸福,你却觉得我是在害她。这就是你认定的所谓‘事实’,你这样根本不是在帮沈沁,是在害她。”
  时钟说话时很平静,语调也是冷冷的,可他越是冷处理,越是在秦老爷子头上点火,秦老爷子在沙发上僵坐了几秒,这时的任司徒已经被时钟拉着朝入户电梯走去——时钟准备带她离开公寓。秦老爷子在瞥了眼时钟和任司徒越行越远的背影后,彻底怒了,起身时挥手一甩,只听“啪”的一声,茶几上的水杯就被他挥到了地上,粉身碎骨。
  老爷子抬手怒指时钟,指尖都气得发抖:“反正我只认定一件事,你跟沈沁发生过关系,你就得对她负责!”
  是谁先僵住的?是任司徒的脚步,还是他握着她的那只手?
  “我最后一次来你这公寓的时候,沈沁可是穿着你的衣服出现在我面前的,这些都是我亲眼看到的,总是事实了吧?我知道你们现在这帮年轻人私生活都很随便,可沈沁那丫头不一样,她已经是我认定的儿媳妇了,我不能让那丫头白白吃亏。”
  秦老爷子话音落下之后,屋子里顿时安静极了。
  时钟决定暂时搬去她的公寓住时特意给家政阿姨放了长假,如今,任司徒不说话,时钟也一时无言的时候,屋子里原本流通的空气都因死一样的沉默而凝固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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