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韩秋时表情很严肃,虽然他现在真的有一点心虚,但在这件事情上,他真的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而且——
    舒德元的意思居然是把所有都留给舒逸?让林见不要争抢?
    他在舒逸那了解到的是完全不一样的版本——最开始说:因为林见才是法律意义上的继承人,所以舒德元只能把一切都留给林见,但是因为他也是舒德元的儿子,而且他妈妈也陪伴了这么多年,舒德元会给他们争取到应得的……
    后来林见离开舒家之后说:因为他和妈妈到底还是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得到的一切都像是偷来的,哪怕是林见拱手相送,他也不敢接。再加上本身商业头脑不怎么样,所以只能加倍努力,希望能和林见做得一样好。
    简直……完全是两码事啊。
    “不知道,”林见笑道,“大概是我自己脑补的。”
    韩秋时大脑中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到底是林见的理解太偏激……还是舒逸在骗他呢?
    如果是前者,也很好理解,林见这些年虽然过得也不错,但到底还是离开了家,舒德元对他好像也不怎么好,有点偏激想法实属正常。
    但如果是后者——
    舒逸骗了他?那又骗了多久呢……从小开始,他们在一起玩,韩秋时了解到的关于舒家的一切几乎都来自舒逸。他知道舒逸在那个家过得不好,因为妈妈的身份不光彩,但他本身并没有做错什么。偏偏头上还有个比他大四岁的哥哥,哪哪都优秀,少爷身份也正,平时有人巴结舒德元,都夸林见长得跟洋娃娃似的,夸舒德元真会生。但从来没有人夸过舒逸,也没有在意他。
    韩秋时自小最直接的感受就是:舒逸在舒家待得并不舒服,日子过得很不好,但林见很好。
    这种浅显的感受是随时都能得到印证的,比如林见那个人看着总是很清高,一副万千宠爱着长大的模样;舒逸却总会透露出骨子里的自卑。
    但如果这一切,都被推翻呢?
    那舒逸是在几岁的时候开始骗他的呢?
    “为什么你一定要得到这个项目。”韩秋时周身的气场突然就冷了下来,连问话都变成了以前的语调.
    林见几乎不可闻地皱了一下眉头,却很快又恢复:“因为我想拿回自己应得的。”
    韩秋时被这句话又带入了回忆。
    这话林见对她说过不止一次,他也曾用这句话来嘲讽他。
    因为韩秋时一直觉得,舒家的一切本该都是林见的,这人张口闭口“拿回应得的”,听着假的像在演什么复仇剧。
    “怎么了?你也想说服我?”林见放下筷子,撑着头看韩秋时。
    他表情似笑非笑,目光直直地对过来时,让韩秋时心尖一颤。
    “拿下这个项目你就能拿回自己应得的?”韩秋时又问。
    “试试吧,还不知道呢。”林见说。
    对话在这里中止。
    回家路上,韩秋时说:“什么是你应得的?”
    “公司,钱。”
    韩秋时笑了一下,看他一眼:“都要?”
    “都要一半。”林见说。
    韩秋时愣了一下,他还以为林见所说的应得的,是在没有舒逸的情况下,他能得到的一切。
    “嗯。”林见闭上眼睛,“舒德元说那母子两也要吃饭,但是就忘记了我和我妈也要吃饭。虽然现在我妈不在了,但我想吃两人份,不可以吗?”
    晚上林见趴在床上让韩秋时给他看看后背是不是砸青了。
    上衣一脱,趴床上声音被被褥挤得不那么清楚,他把手机反手递给韩秋时:“给我拍个照。”
    后者却突然下床拍了个远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还给林见。
    林见看见手机里的自己,脸一红,气得上手在韩秋时胳膊上拍了一巴掌。
    “我让你看哪里伤了,把伤到的地方给我拍个照片!”林见又气又笑。
    同样的事情不可能再做第二次,韩秋时这次规规矩矩地给他拍,把手机递给他之后还在他背上青紫的那一块摸了摸。
    “隔着毛衣和大衣都砸成这样了。”韩秋时说。
    林见看着照片,笑道:“老当益壮。”
    “还笑,”韩秋时用力在泛青的地方摁了一下,林见疼得一声叫,他又给揉了揉,“还笑吗?”
    林见往前爬,踢了他一下,盖上被子闭眼睛:“我睡觉了。”
    “你明天早上有事吗?”韩秋时问。
    林见想了想:“好像没有?”
    “那别睡了。”
    林见刚意识到什么,下一秒已经被人从被子里扯出来了。
    今晚韩秋时的关注点几乎都在他背上那片青,时不时会摁一下,然后看他的反应。
    林见只觉得年轻人憋久了真可怕。
    后半夜的时候韩秋时才告诉半晕半醒的林见:“伤在蝴蝶骨上,好看。”
    “我不行了,我累,我想睡觉……”林见权当听不见,满心满眼只想立刻睡着。
    最近一直跟着林见,朋友一个也没去见,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没几天就是廖光熙的生日。
    生日当天韩秋时还是到了,屏城这一圈的纨绔子弟从来都是团结友好,在一起从不谈公事只聊私事。
    游戏老套地玩着数字炸弹,韩秋时兴致缺缺,然而猜的数却很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