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容俏皮地眨了下眼:“现在是你回答我的问题。”
    沈罪眸色渐深,声音艰涩地回答道:“不是。”
    沈从容却并不惊讶, 像是早就知道了答案。
    沈罪对她的反应有些不解,就见她微微勾起唇角, 解释道:“咱们第一次见面你就告诉了我啊, 沈罪这个名字是你自己取的。”
    沈罪都忘了这回事,没想到沈从容却记到了心里。
    他稍稍松了口气, 可心脏依旧紧绷着,担心沈从容接下来会询问他的真实身份。
    他不想欺骗隐瞒她, 可也没有做好将一切和盘托出的准备。
    他还在愣神,沈从容这时催促道:“接下来该你问了。”
    沈罪沉默片刻,问她:“如果我有事欺瞒了你,你会原谅我吗?”
    沈从容想了想, 回答道:“那得看是什么事了。”
    “不过你能欺瞒我什么事啊?“她没放在心上, 一脸轻松地摆了摆手:“放心,只要不触及原则底线, 我都会原谅你的。”
    沈罪勉强露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好,我知道了。”
    最后一丝侥幸也灰飞烟灭, 他所欺瞒的事又何止触及了底线?
    “到我了。”沈从容看起来很有兴致,她正襟危坐, 神情认真地问道:“你在山洞昏迷的时候为什么会说自己对不起我?”
    沈罪有些茫然地看着她,沈从容一脸认真地解释道:“是真的,你一边喊着我的名字,一边说对不起。”
    沈罪抿了抿干涩的唇:“我不记得了。”
    “那我换个问题。”沈从容没再追问,她想了想,重新问道:“你做了那么多事, 却为什么从来不表露自己的心意?”
    她说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眼神却没有闪躲,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他们两个人对彼此都是有好感的,但谁都没有向前迈出那一步。
    沈从容本来已经做好此生独自一人走下去的打算,但感情从来不讲道理。
    她并不会因为过去受到的伤害而固执地封闭自己的心,缘分真的到了的时候,她也会欣然接受。
    但也免不了犹豫踌躇,毕竟重新开始一段感情是需要很大勇气的事。
    她是由于胆怯,那沈罪是因为什么呢?
    沈罪为她做了那么多事,对她和小安然千好万好,谁都能看出来他是爱她的,可他其实从来没有亲口说出来过。
    她和沈罪之间,似乎始终差着点什么。
    沈罪怔了一下,像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什么?”
    沈从容却笑了一下:“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只做不说比只说不做要好,但有些东西是必须要说出来的。”
    他不说,她便也没有与他携手的勇气。
    沈罪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他迟疑片刻,终是垂下眼眸,轻声说了三个字:“我不配。”
    沈从容睫毛轻颤,若有所思地问道:“是因为那个女人吗?”
    沈罪神有些错愕地看向她,就听她接着说道:“那个你曾经深爱过又亏欠着的女人,那个让你一直背负着罪恶感自虐般活着的女人,那个让你更改了自己名字的女人,你还爱着她,是吗?”
    这于沈罪而言应该是段痛苦的记忆,她本不欲深究过去的事,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要与沈罪在一起,这便是她心里一道过不去的坎。
    沈罪一时哑然,无措地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像是因果报应一般,他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他明明知道那个女人就是沈从容,可却什么都不能说。
    沈从容看着沈罪的反应,像是明白了什么。
    她微微叹了口气,心上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砸得她有些心疼,却也轻松了下来。
    “我的上一段姻缘很失败,但也教会了我一件事,那就是”,沈从容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千万不要找一个心里有别人的男人。”
    沈罪脸色苍白,眼里没有了一丝光。
    “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沈从容淡淡地笑了下:“但我想要的是完整的独属于我的爱情。”
    但她并不怪沈罪:“无论怎么样,我都要谢谢你,你是除我娘和蓝竹以外,第一个对我那么好的人。”
    “可能是我们相遇的时机不对吧。”沈从容说,“终究是差了点缘分,如果我们一开始遇见的就是彼此那就好了。”
    沈罪知道自己这是被她判了死刑,他神情晦涩,艰难地开口问道:“我们还是朋友吗?”
    沈从容点了点头:“当然。”
    沈罪笑了下,装得若无其事:“那就好。”
    只要还能守在她的身边,他就应该知足了。
    沈从容这时看向床上的小安然,轻声下了逐客令:“已经很晚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沈罪应了一声:“你也早点休息。”
    他说完就起身离开了树洞,看上去没什么异样。
    只是一走出去,他的身体就彻底松垮下来,眼里透着沉重的无奈和悲凉,整个人都像是老了十岁。
    他回了自己的住处,却没有丝毫的睡意,在床上枯坐了很久。
    沈罪想着今日种种,身体像是在被蚁虫啃咬一样,疼得难以忍受。
    最后他像游魂一般离开树洞,在沈从容洞口旁坐了下来,这才好受了些。
    只有离她近一些,他的心才能停止贪得无厌的叫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