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府
    曲明月一晚上没合眼,等待着沫儿传来消息,段朗逸吊儿郎当的翘腿坐着,看曲明月一脸担忧,语气有些不悦,“你这么担心那个女人干什么!”
    曲明月知道段朗逸不喜欢段如瑕,娇笑一声上前替他捶背,“妾身是怕她活着回来,夫君误会了……”
    曲明月故意软掉声音,以往她是大小姐,从未和段朗逸这么说过话,男人都喜欢细声细语的女子,听曲明月这样撒娇,段朗逸的脸色才缓和下来。
    曲明月见段朗逸不再说话,悄悄松了一口气,咬了咬牙,如今她没有能力教训这个混蛋,只能低声下气,段如瑕这厮让她这么做,如今也不见了踪影,该如何是好!
    “少爷,夫人”沫儿从外面跑进屋子,快速行了个礼,“少爷,夫人,你们快去正厅看看吧,老夫人知道三小姐不见了,已经晕过去了”
    曲明月和段朗逸匆匆忙忙赶到正厅时,老夫人已经醒了,拐杖狠狠地掷在一丫鬟的脸上,大声喝道,“主子什么时候不见的你都不知道,留你何用!”
    清绶挨下这一棍,委屈的眼泪直下,有意无意的瞥向水氏,见水氏一脸冷漠,正眼也没看她,得知水氏不会出手相助,哭的更狠了,段林修揉了揉眉心,一脚踢在那丫鬟心窝处,“哭什么哭!闭嘴!”
    清绶疼的滚来滚去,只敢哼哼,水氏拉住段林修手臂,婉婉道,“将军别动怒,小心气坏了身子”
    “你也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老夫人瞪了一眼水氏,“这婢子看着眼熟,你平时不是一直带在身边的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她送给三丫头的心思!”
    水氏面对老夫人的指责已经见怪不怪了,盈盈福了身子,站到一边不再说话,段朗逸有些不高兴了,低声嘀咕道,“不过丢了一个庶女罢了,兴师动众,劳民伤财……”
    “住口!”老夫人一拐杖杵着地面,怒不可遏的喊着,“再怎么说如瑕也是你的妹妹!你和明月和好也多亏了如瑕替你说好话,你怎么能……”
    老夫人捂着胸口,一口气没喘上来,一下子晕了过去,屋内手忙脚乱,段林修转身给了段朗逸一巴掌,“如果你祖母出了什么事,你再也别想和我要这要那!”
    段朗逸傻在原地,心中愤怒可不敢表达,曲明月捏皱了帕子,已经过去这么久还没消息,恐怕凶多吉少,这样的话,她要给自己找一条退路。
    眨眼间三天过去了,耶律极有些担心段如瑕的状态,毕竟她一点要转醒的症状也没有,暗中又找来苏城。
    苏城进门后,只扫了一眼段如瑕的面容,脸垮了下来,语调冷淡,“她这是自己醒不过来,我有什么办法……”
    身后耶律极的眸色寒冷,死死盯着苏城,“堂堂神医,还救不了她?”
    “神医也是医,她伤的那么重,能活着就不错了”苏城翻了个白眼,这耶律极把他当神了吧,刀离胸口只有一点距离,如果换成普通医师,她绝对活不到今天。
    “她身上还有一些事情我没有搞清楚,她绝对不能死!”耶律极语气决绝,令苏城起了心思
    “耶律极,你真的只是为了弄清楚她的秘密?”
    耶律极挑了挑眉,“不然呢?”
    “为什么偏偏是你救了她?一个邻国质子,你应该知道乖乖待在皇宫才是你最安全的选择,可你为什么会去闽江河?还出动那么多人手清理,很有可能会被怀疑,你可从来不是会做这种傻事的人……”
    耶律极看了一眼段如瑕,扬了扬唇角,“几天前宫中有一批暗卫被偷偷调走,我以为是老皇帝发现了什么,就跟了一路,到的时候发现血流成河,只有那个女人还有一口气,就把她带了回来”
    苏城皱了皱眉,正经了起来,“宫里出了暗卫?皇帝调派的?”
    “嗯,不过我不认为老皇帝有理由杀段如瑕”耶律极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量。
    “她惹上了宫里的人?胆子真不小”苏城嗤笑一声,拎起医箱离开屋内,耶律极笑容不减,望着床上的人儿,心中暗诽,她……确实胆子很大。
    过了一会儿,耶律极也离开了屋子,关上房门,就有人来通报,说是完颜醉来了,耶律极眼眸深邃,瞥了一眼屋内,转身离去。
    正厅内,完颜醉正在饮茶,动作优雅,美如天人。耶律极踏门而入,轻声笑曰,“今日是什么风把丞相爷吹来了?”
    完颜醉放下茶杯,眉目流转,像一只白狐狸,“我看世子你一直待在宫里,正好本丞相一人无聊,找你一叙”
    耶律极早知完颜醉此行定有目的,却也不拆穿他此刻的客套话,坐下命人重上了一壶茶。
    完颜醉敛了敛眉心的厉色,笑容如沐春风,“最近京城出了事,世子可知道?”
    耶律极淡淡斜目,“哦?出了什么事?”
    “段府的三小姐段如瑕,三天前失踪了,至今还没有下落,此事世子你可有耳闻?”
    耶律极接过侍女递来的茶,抿了抿,回答,“我一直待在宫中,消息不灵通,如若不是丞相爷的话,我确实还不知道此事……”
    完颜醉推脱了送上前的热茶,笑容里多了一丝冷意,他看破了耶律极的伎俩,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段如瑕此刻必定在宫内的某个地方,被耶律极藏住了。
    完颜醉叹了一口气,准备继续试探,“听说段府又要准备丧事了,这段三也是可怜,短短几日,竟有了两次丧事”
    耶律极仍然不说话,不给完颜醉半点机会得知真相,深知再问下去也没有结果,完颜醉索性结束。
    “时间也不早了,本丞相要回去了,世子想清楚,这事可不小,如果自己身上惹了腥,可不是好事”
    说罢,一甩长袖离去,耶律极放下手里的茶,唤来一名暗卫,冷言道,“方才可有人去过后院?”
    “有一名新来的侍女走错了路……”
    耶律极皱眉,遣退侍卫,如果完颜醉要找段如瑕,不会用这么蠢的办法,那就说明,不仅仅只有这一方势力认为段如瑕在他手里……耶律极笑的无奈,他已经惹了一身腥了……
    月色深邃,平撒大地,照着屋内佳人的面庞,额上的汗水折射出点点光芒。
    段如瑕感觉自己处在一片黑暗之中,四面八方什么也看不见,脑袋里混混沌沌,有声音越来越清楚……
    “把他的皮扒下来,给我钉在地上!”
    “哼,什么太子,段皇后已经在冷宫了,如今贵妃娘娘是后宫之主,你以为我们会对你怎样!”
    “臭女人,叫你老是骂我,叫你在段皇后面前说我坏话!”
    “怎么样啊绿抚嬷嬷,只要你肯跪下求我,叫我几句好听的我就饶了你,哈哈哈!”
    眼前闪过风儿和绿抚前世死时的惨状,段如瑕觉得胸闷气短。
    转眼间,面前呈现的是有人把肖延风的肉剁成肉末,包成包子给前世的自己吃时的情景。望着自己一脸冷漠的咬下那个包子……
    “不要!”段如瑕失控的大喊,身上的束缚一瞬间消失,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到下颚,眼前依旧黑暗,不过依稀可见周围的布置。
    胸口很疼,撕裂般的疼痛,段如瑕扯开衣服,望着胸口的棉布,记忆才渐渐恢复,段如瑕咬了咬下唇,仔细辨认,知道确认自己不知道这里,才开始紧张,自己到底在哪儿。
    门嘎吱一声被推开,耶律极缓缓迈入,视线对上段如瑕紧张的眸子,笑了笑,“你醒了”
    屋内的蜡烛被点燃,突如其来的光让段如瑕不适,哑着嗓子问道,“我……怎么会在这儿……”
    当初倒地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段如瑕就以为自己死定了,那样的地方,再加上提前设计好的计划,段如瑕绝对会因为失血过多没人救治死去,而如今这个男人站在她面前,明显是他救了她,可她唯一想问的就是为什么……耶律极为什么会去那儿……
    “我跟着宫里的暗卫找到了你”耶律极一脸冷漠的回答段如瑕,“皇帝派出暗卫离开,被我发现,我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结果就看见你倒在那群人里”
    “皇帝?”段如瑕有一瞬间的愣怔,这明显说不通啊,皇帝为什么要找人杀她,她根本就没有和皇帝起过半点冲突。
    耶律极点了点头,“暗卫确实是皇帝的,可是不是皇帝让他们去杀你的我不能肯定……”
    “皇帝没理由杀我”段如瑕硬生生打断,“当初因为误会我一事,皇帝还曾答应过我对林公公的举荐,他这个时候杀我,有点晚了吧……”
    耶律极闻言,轻轻笑了一声,“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段如瑕皱眉,语气沉重,“这个要杀我的人和皇帝的关系不浅,而且手里的权利很大……”
    “你有人选了?”耶律极继续问。
    “还不能肯定”段如瑕低声呢喃,“如果是她的话,那她未免太重情义了,这么危险的事情她不会做……”
    “或许这人你不认识也说不定”耶律极拍了拍段如瑕的肩,“伤还没好,别想这么多”
    “我这样有几天了?”段如瑕仰头看着耶律极,耶律极耸了耸肩,“三天,你马上又要办丧事了”
    “明日送我回去,我不想把事闹大”
    段如瑕冷漠的口气让耶律极很是不悦,“查不出这个人,你随时会有危险……”
    “是祸躲不过”段如瑕没有多大的反应,落下一句话,静静躺下,耶律极停驻了一会儿,关门离去,罢了,她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