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原来还发生了这种事吗?”云行西明亮的大眼睛眨了一眨,“而且竟然刚好在这附近……太巧了吧?”
    “要说巧其实也不算吧”楼五尘沉吟了一下,“毕竟幽浮号今天本来就是在到处奔波,以幽浮号的速度,在护符持续的时间内掠过感应距离的概率……其实还是挺高的。”
    “师兄,既然遇上了,那我们去救她们吧?”
    “我也正有此意。”楼五尘控制着幽浮号调了个头,这大概也是某种因缘吧——他如此想到, “……就当是售后服务吧。”
    护符所感应到的距离本就不远,在幽浮号的速度下,一处陡峭的悬崖很快就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就是这里了吗……行西坐稳了,准备降落。”
    在新的起落架帮助下,幽浮号总算不用像之前那样前列腺刹车式着陆了,两人在悬崖前平稳地停下了幽浮号,然后看向了半山腰的洞口。这个洞口……怎么说呢,实在是——太洞府了。
    阴阳鱼的双色石门,两棵貌似沧桑的老盘松,再加上顶上一行看起来还是挺有韵味的古铭文——简直就像是在高喊着“我是仙人洞府”一般鲜明的存在感。
    嗯,前提是不知道那一行古铭文连起来的意思是“鸡汤小面”的话……
    造假洞府也稍微走点心啊——楼五尘不禁吐槽道。
    学好知识有时候真的很重要,否则就常常会闹出这样不学无术的笑话。
    ……比如切一大片刺身挡在显微镜光源上检测寄生虫什么的。
    不过说到底,这个世界上,其实也并没有什么真的散修仙人洞府。在如今的修行体系下,有资质的修行者都被挖进了仙门,偶尔有些漏网之鱼又偶然获得了零散法门的,在没有门派资源供给的情况下,也几乎不可能修到筑基以上。即便真的有前人修行过的场所,留下它的主人大概也是和发现者差不多的底层修者,奇遇仙人洞府获得神功灵丹一飞冲天什么的,不过是一个美好的幻想。
    可是话说回来,如果说那对父女是在一个伪造的洞府里遇到了危险,那么就很可能不是由于意外,而是某种……
    人为的恶意。
    楼五尘皱了皱眉,转头向身旁的少女说道:“行西,你一会进去之后保持一点距离跟在我后面,记得把护罩全程打开。”
    “唔?哦好的,我知道了师兄。”
    楼五尘点点头,先行御空飞上了悬崖正中的洞府口。画着阴阳鱼的石门有一个非常老套的磕头感应机关,楼五尘自然是没这个兴趣向一个假货洞府跪拜,随手一道风锥轰开了这道大门。门内显现出来的,并不是像下谷中的宿舍那般宽广的待室、杂物间、精修室等功能空间,而是一条幽深的小道一路向内延伸,似乎这间洞府并不是为了居住修行,而是为了某种特殊的原因开造的一般。
    “……师兄,这里好像阴森森的……”云行西小心翼翼地飞到楼五尘身边,看着仿佛巨兽喉管一般阴暗狭长的通道,身子缩了缩,下意识地抓住了楼五尘的袖角,“让人感觉有点不舒服……”
    楼五尘安抚了一下自己的师妹,随后点起一团并不炽烈的小火浮在身前,照亮了黑暗的洞府:“走吧。”
    走了一小段路之后,原本还算平滑齐整的洞壁渐渐由嶙峋的石壁取代了,看起来是借助原本就存在的石洞构造成的通道。不过仔细想来,一个未筑基的修者要开辟这样一条通道确实不太现实,借助原有的环境倒也是正常。
    ——不过也就显得愈发低水准了。
    火焰的燃烧一直没有受到影响,看起来内部的氧气较为充足,说明这里一定不止刚才那一个长期关闭的洞口。倒不如说,那个悬崖上的洞口是为了体现这个洞府的“不凡气质”才后造出来的。
    楼五尘一边想着,一边感应着自己那被触发的护符。护符的持续时间还有一小半,所以那个小女孩应该暂时还没有危险。而距离也很近了,楼五尘估算了一下,拐过前面那个弯,再往前走十几步应该就到了。
    跟在后面的云行西这会似乎已经渐渐习惯了周围的环境,由开始的不安转为了某种失望的情绪,毕竟这与她想象中的洞府探险实在是差得太远了,而且实在太枯燥,走了这么远什么都——
    “——小心,前面有灵气的波动。”
    楼五尘抬手示意云行西停下,然后放慢脚步转过了洞窟的拐角。久违的人工造物出现了在他面前的,那是一道半掩着的石门,门里透出微茫的光亮和隐隐隐约的话语声。
    楼五尘感知了一下里面的灵气,不到筑基期的波动并没有什么威胁,可是他心中自进入洞窟以来的隐约不安感却更加浓重了,就像是前面有某种不应该接触的东西一般,本能地拒绝着。
    “行西。”楼五尘压低了声音,“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进去确认下情况你再进来。”
    云行西乖巧地点了点头。楼五尘一颔首,把火团留在了拐口后,然后给自己施上了下谷时学习的隐身术,缓缓走进了石门。
    门内是一个相对还能算做洞府的宽阔空间,在两旁有几个小小的房洞口。一进入门内,楼五尘就闻到了一股让人反胃的血腥气,和那隐约的话语声一样,是从右侧的第二个洞口中传来的。
    楼五尘走近洞口,那隐约的话语声也越来越清晰:
    “……嘿,张兄你都这样了,还拿那么大眼睛瞪我。瞪我,瞪我也没用!张兄,你也别怨我,咱们散修的苦你也懂,咱么一步步走到今天,不都是血泪里趟出来的?”
    “灵气灵气,那些灵气浓郁的名山大川都被狗日的上门给占了,哪儿还能找到供现在的咱们进步的灵气?不就只有——这个了吗?张兄,反正你也修不到筑基了,还不如成全了小弟我,是不?”
    一阵像指甲划锅底一般让人毛骨悚然的细碎声音响起,接着是啜饮什么的嗞溜声,和某种带着愉悦的叹息。
    “香、真香,这种灵气充盈的滑嫩味道,真是……小丫头,要不要尝一点?”
    一片死寂。
    “哟,这次不骂了?呵,我不是人?别扯了!”男人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仿佛在向谁辩驳,又仿佛是在说服自己,“人死了就死了,和畜牲有什么区别?你吃一头猪的时候,会觉得对猪太残忍吗?”
    “古时候有大能说过,众生平等。一个人死了,跟一只蚂蚁,一根草,一条狗……都是一样的。只有愚蠢的凡人,才会抱着那种天真的观念觉得人是特殊的,天地无情,万物平等,弱肉强食,优胜劣汰!死了就死了,谁能不死呢!”
    “……只有力量,才是真实不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