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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名声不大好

  且,以容鸢的性子,如何会白白占人便宜?夏侯御心中明白,容鸢既然如此,必是从此以后就接受他了。所以才毫无顾忌地任性妄为,因为在她心里,欠了他的情,原是不必还的。故而,眼下的情景虽然令人头痛,然而夏侯御那双幽深的眸中却是蕴含笑意。走过去重新牵起容鸢的手,微微遮住她的身形。
  “玲珑?”这一脚,却把苏丞相给踢得心痛不已。苏玲珑是他素来疼宠的小女儿,可是瞧瞧,居然被人踢了!不顾老胳膊老腿,连忙跑过去将苏玲珑扶起来。
  他方才就看见苏玲珑被打得面目红肿,此刻就近一看,简直恨得眼睛都红了。咯咯咬着牙,跪在地上对皇帝道:“恳请皇上为臣的爱女做主!”
  苏玲珑今日可谓倒霉之极。明明老早就准备了漂亮衣裳,却被赵子萱霸道地弄坏。明明梳了精致的发髻,却一而再的被弄乱。明明画了精致的妆容,却被容鸢数次打脸,此刻已然红肿如猪头。方才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挨了一记窝心脚,狼狈之极地跌在地上。此刻,苏玲珑低头看着地面上那个披头散发的影子,直是再也忍不住,掩面大哭起来。
  亲眼见着这一幕,便是皇后、贵妃并吴明锦等人,都有些忍不住同情她了。也只有赵子萱对苏玲珑毫无怜惜,只在心中大叫痛快。
  苏安瑾此刻也走上前来,跪在苏丞相的身边,磕头道:“请皇上为臣妹做主!”
  一直愣愣不已的沈云志,此刻也终于稍稍找回一丝神智,走上来跪在苏玲珑的旁边,磕了一个头,却不敢说什么,只是把苏玲珑扶了起来。
  苏玲珑本来不想叫他看到自己此时的面容,偏偏心里委屈得很,便埋首在沈云志的怀中,此刻什么都顾不上了,放声大哭起来。一时间,哭声凄凄切切,无比惹人怜惜。只除了,如果不是披头散发又脸肿如猪头的模样,效果便更好些了。
  故而此时,也只有苏丞相和苏安瑾真心为她难过,沈云志却有些身体僵硬。想到一个猪头般的女子在自己怀里流着眼泪和鼻涕,就感到恶心不已。然而他是不敢说的,便咬了咬牙,抱住苏玲珑,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哄劝起来。
  “皇上,这位容氏如此欺侮人,当着圣颜就敢如此横行霸道,这还了得?”皇后义正言辞地道。
  皇帝此刻脸色阴沉,看向容鸢,很想叫人把这个犯上的妇人拖下去砍头。然而看着她身边的夏侯御,如此器宇轩昂,眸如繁星,却是有些犹豫。
  夏侯御到底什么时候,就能够下地走路的?他为什么一直隐瞒到现在?这其中跟玉家有何干系?支持三皇子的人里面,有没有他?倘若没有今日这回事,夏侯御打算隐瞒多久?皇帝越想,心中便越是寒凉,不知不觉冒出冷汗来。被秋风一吹,嗖嗖的凉。
  不愧是玉妃之子,这份聪慧,竟然是天生如此。
  随即,皇帝又想到,前几日听到的一个消息,御王府中仿佛出现了一名与夏侯御生得八分相似的幼童?那时他没有在意,毕竟夏侯御身体残疾。然而此时想来,不由得凛然。
  “来人,将容氏拿下!”皇后只见皇帝不吭声,心中不由有气。夏侯御还没成气候呢,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无能王爷,却不知道皇帝在犹豫什么?难道安国公和苏丞相是好得罪的吗?何况,苏丞相可是太子夏侯廉的强大助力,断断得罪不能。便指挥着一干侍卫,把容鸢拿下。
  然而那些侍卫却没有立即动身,他们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夏侯御,只觉得这份差事着实难办。正在这时,却只听容鸢开口道:“皇后娘娘,我今日做得过分吗?”
  “我一没抢她男人,二没叫人杀她,我只是打了她两个巴掌又踢了她一脚,竟是如此大的罪过吗?要知道,当年她那般对我,竟是没人处罚她呢!”容鸢一边说着,一边往夏侯御的身边靠了靠。嗯,有人给撑腰,想说什么便说什么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感觉到容鸢的亲近,夏侯御眼中的笑意更盛了些,此刻也道:“这位沈大人的妻子,对本王的爱妃出言辱骂,又试图扯本王爱妃的秀发,本王的爱妃只不过是小惩大诫,又何错之有?”
  身份上的差距,一下子在这里发挥了作用。顿时间,众人全都身形一顿,竟有些哑口无言。
  苏玲珑听到这里,不由得哭声一顿,随即从沈云志的怀里探出头来,指着容鸢说道:“她何时成为了御王妃?为何我们都不知道?不知御王爷竟是何时迎娶的?”
  此时此刻,苏玲珑什么也顾不上了。就连容鸢这个小农妇都能够在御前大肆为之,凭什么身为丞相之女,她却要如此可怜?
  顿时,满眼愤怒地看向容鸢,又道:“既然不曾迎娶,那么容氏便算不得是御王妃。方才皇上说过,容氏是我们沈府的妾侍。身为妾侍,却对主母无礼,理应杖毙!”
  “啧啧,她此时倒是难得聪明了,只可惜聪明的不是时候。”不远处,赵子萱与吴明锦交头接耳道。
  夏侯御冷冷开口,声音犹如冷玉掉落石阶:“你侮辱本王的爱妃,却是不想认罪了?竟要杖毙本王的爱妃,原来本王的爱妃竟是比不过一个三品命妇?本王竟然比不过一个三品官员?”说到这里,抬头看向皇上道:“敢问皇兄,咱们大景朝的皇室血脉,便如此不值钱么?”
  一句话落,在场也不知道多少人都腿脚发抖,流下冷汗来。
  二十年前的那些事,对皇帝来说,是不可触及的逆鳞。但凡有一点顾虑的正常人,便不会提起此事。然而夏侯御不仅提起了,而且是当着一众朝臣的面提起了。御王爷,你就算讨好未来的王妃,有意护着她,也不要拿咱们的性命来做筏子好吗?
  此刻,皇帝的面容又阴沉了三分。他如何听不懂夏侯御的意思?当年,本是他杀了先皇,又除去宗族内的男子,机遇巧合之下,单单留了夏侯御这么一条根。
  也是玉妃算计得好,令他不得不留下夏侯御。当年他只见夏侯御是个三岁稚童,又断了双腿,以为无甚威胁,在夏侯御稍微长大一些,便开辟出一个偏僻的府邸,令他搬进去半是圈养半是监视。
  却没想到,曾经最放心的人,如今竟然成为了心腹大患!当年,就不该留他的!此刻,皇帝的眼中闪过杀意。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莫说容氏尚未成为宗妇,便是她此刻已经迎娶进入御王府,成为了御王妃,如此苛待臣妇也是不当之为。”皇帝缓缓说道。眼中精光闪烁,有意试探夏侯御的底气。
  “鸢儿是我的爱妻,若她犯了过错,我一力承担。”夏侯御说道,“若皇兄当真袒护沈大人的妻子,不顾臣弟的尊严,臣弟也无话可说。只恳求皇兄全都责罚到我身上来吧,哪怕将我贬为庶民,我也是无话可说。”
  一言既出,四面哗然。
  容太傅懵了,孙尚书懵了,赵子萱激动了,吴明锦羡慕了,徐青芷羡慕且欢喜着,夏侯熙儿则是垂着头,用力攥着手心,无人看得清她在想什么。
  皇帝微微眯起眼睛,并没有立时应声。
  苏丞相抬头激愤地道:“御王爷何必出此言?你乃是王爷,虽然犯下过错,也决不至于削为庶民。臣的爱女遭受如此侮辱,只想请皇上、请王爷给臣的爱女一个交代罢了!”
  “容氏打我女儿,名义是我女儿抢了她的男人。可是,容氏的男人分明是御王爷,又怎么能说我女儿抢了他的男人?”苏丞相问道。
  这个问题却是毒辣,如果要夏侯御回答,便得说容鸢曾经的男人是沈云志,如今已经跟了他。这个事情大家都知道,然而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却是对容鸢的名声不大好了。
  就在夏侯御在心中思量,如何开口才比较好,却只听容鸢毫无顾忌地道:“苏丞相的女儿抢了我的男人,难道要我一辈子孤苦伶仃,再也不嫁人吗?却是好没道理,犯错误的人又不是我,凭什么要我守节?”
  名声是什么,能吃吗?苏玲珑抢了人家男人,名声是坏,却也不碍着她过日子,不是吗?容鸢本来就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等到身份高到一定程度,这些全部都是浮云。何况,她从未理亏,便是一时的名声不好,日后总能补回来。
  故而,想也不想就如此答道。却是又把皮球踢了回去,说起苏玲珑的不尊重来。
  苏丞相却也不接,又问道:“御王爷久居京城,从未离开过,而你乃是一名农妇,却不知是如何认得王爷,进而被王爷看中的?”
  所以说,姜是老的辣。苏丞相的这一句话,却比方才那一句更加毒辣。方才那句只是攻击容鸢的名声,而这一句却是质疑夏侯御的踪迹了——皇帝给你在京中建了宅子,从来不见你出行过,你和容氏却是如何认得的?
  这一句,容鸢没有冒然抢答,而是住了口,等待夏侯御来回答。
  这个问题,夏侯御却是早已考量过,只不过他忽然发现,他之前准备的理由都是针对皇帝、苏丞相、安国公这样深谋老算的老狐狸。虽然貌似没有漏洞且严谨,然而对上他们,未必就露不出马脚了。
  且,听着方才容鸢的一番出人意表的回答,仿佛别有一番智慧在其中。此刻灵机一动,便道:“本王找个女人,也要向丞相大人禀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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