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松手。”教导主任说。
    小孩儿不松。
    “我得送她去医院,小孩,松手。”教导主任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小孩儿还是不松。
    教导主任已经暴躁到极点了,掐在这时,刚跟人打完架的沈肃北冲过来,在见到何西时,肃杀的表情渐渐柔和,垂着眸把何西抱到了怀里。
    “何西,吓到你了是不是?别怕。”
    教导主任抱着人赶紧去了医院。
    灼热的温度从另一个人的怀抱里冲进来,让何西冰冷的身体逐渐回温,他逐渐回过神来,一睁眼就是沈肃北的脸。
    沈肃北握着他的手,把他的手从女孩的身上拽下来,抱着他轻轻地哄,他具体说了什么何西都没听清,何西只看到他的唇一张一合,看到他额头上有一块被周强砸出来的青紫,看到他右手上皮肉都绽开,有血流出来。
    “林杏...”何西在抖,他话都说不利索,声音又细又小:“林杏,她...”
    “沈哥!”门口的几个同学喊:“地中海让我们带着周强先去政教处呢,你俩也快点啊。”
    沈肃北冲他们点了点头,几个同学很快就跑不见了,走廊里是越来越远的、空旷的脚步声。
    何西呆呆的盯着地上的那血迹看。
    舞蹈室不大,也就一个寻常的教室般大小,四面都贴着镜子,可以让女孩子看清楚自己的舞姿,镜子边上有压腿用的栏杆,而有一处的镜子已经被砸碎了。
    刚刚,沈肃北拽着周强的脑袋撞上去的。
    周强。
    何西的唇都被咬破了,淡淡的血腥味儿弥漫出来,沈肃北看的直蹙眉。
    沈肃北有点懊恼,他当时听到“周强”这俩字就知道要坏事,没顾得上小同学,他该让何西乖乖在原地等着他的。
    “何西?”沈肃北低声唤他,伸手捏他的下巴,想让他别再咬嘴唇了,蹙眉问他:“还害怕吗?我吓到你了?”
    “周强,是不是上次和你打架的那个?”何西白着脸,声音又细又抖,猫儿一样的呜咽出来:“如果我上次没有阻止你,是不是今天就没有这样的事了?”
    沈肃北蹙眉,想了片刻才明白何西是什么意思,一时间心疼的都揪起来了,摸着何西的脑袋哄:“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什么都不知道,做坏事的是周强。”
    可是不管沈肃北说什么,何西都像是丢了魂儿一样,嘴里喃喃着什么,沈肃北听了一会儿,模糊的听清了几个字,大概是“不,我知道的”,“不是这样的”,“我不该的”。
    “何西,别想了。”沈肃北直觉不好,拍着小同学的后背,让何西回神。
    但何西被拍的清醒一点后,第一个反应是低头看自己的手,他的手上都是林杏额头上的血,沈肃北心里一紧,刚想去抓何西的手,就听何西说:“沈肃北,我想去看看林杏。”
    沈肃北的唇微微动了一下,沉吟了几秒,说:“那我现在带你去医院看她,好不好?”
    何西白着脸点头。
    沈肃北带着何西从音乐楼出来,俩人没去政教处,直接出了学校,打车去了医院。
    一路上,何西都格外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偶尔和沈肃北对视上的时候,那双琥珀一样清澈的眼底里满是惊慌和懊恼,看的沈肃北胸口处都发堵。
    一路到了医院,沈肃北带着何西去医院前台找人,说要去看同学,然后一路找到了三楼病房。
    病房是单间病房,门口还有警察在和政教主任了解情况。
    林杏是单亲家庭,父亲早年去世,母亲外出打工,家里只有一个奶奶在乡下,平时都是自己住校,林杏从醒过来之后就一直在哭,也不肯配合调查,警察只能出来询问一下老师。
    政教主任愁得嘴上都起泡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都接了校长好几个电话了,此时才跟警察说了没两句,就看见走廊那头冒出来俩学生。
    “你俩干嘛的!”政教主任喊:“沈肃北,又是你,不好好在学校待着乱跑什么!”
    沈肃北给了何西个眼神,然后走上前去跟政教处主任低声说了什么,政教处主任的表情惊疑不定,最后竟然冲沈肃北点了点头。
    沈肃北立刻回来,带着何西一起进了病房里。
    病房里只有林杏一个人。
    林杏是个挺温柔的小姑娘,像是一朵小白莲,哭起来也没什么动静,只是呆呆的坐着流眼泪,有人进来了,她就一把揪起被子抱住自己,但看见进来的人是沈肃北的时候,林杏愣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大声地哭嚎起来了。
    沈肃北在原地顿了一下,先是看了一眼何西,见何西没什么反应,然后才犹豫着走向林杏,在林杏床边站定,然后伸手拍了一下林杏的肩膀,动作很轻柔,语气也放的比平时缓,在林杏的哭声中,他硬邦邦的说道:“别哭了,我把他脑袋打破了。”
    林杏还在哭。
    沈肃北说完这一句话之后大概不知道怎么哄了,罕见的有些无措,下意识抬眸看向何西。
    但何西就在门口站着,根本不过来,一张小脸惨白,在盯着林杏看了一会儿后,突然一转头出去了!
    “何西!”沈肃北一惊,抬脚就想追出去,但衣角被狠狠一扯,林杏哭泣着根本不让他走。
    “砰”的一声,病房的门从身后被关上,何西腿软,他扶着墙,脸色发白的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