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宫中的贵人、相国佩绿绶,三采,绿紫绀,淳绿圭,长二丈一尺,二百四十首。公、侯、将军者佩紫绶,二采,紫白,淳紫圭,长丈七尺,八十首。公主封君服紫绶。另外再往下的官员还有青绶、黑绶、黄绶等各不相同的绶。
    冯异所佩的就是那长长七尺,二采紫白的紫绶无疑。
    她上前一步,且看面前这匣子里,一旁赫然放着一条黑绶,三采,青赤绀,淳青圭,长丈六尺,八十首;另一旁,则放着一枚鼻组铜印,形似人鼻,窄面环状,有两孔贯穿,可系绶之用。这便是幽州牧的印绶了。
    “这可是幽州印绶,燕王真愿交付于我?”
    烟儿愕然,没想到彭宠竟然真的会把印绶交给自己,她一时之间有些错愕,于是又问道。
    印绶交出手,以后事务都不在掌控之中,那么这个所谓的燕王,岂不就是徒有虚名?
    只见彭宠低眼一看手中的木匣子,随即又自嘲的笑了,那笑容里似乎有着一丝苦涩,一丝无奈,和一丝悲凉。
    “呵呵,昔日我本不过是渔阳太守,却是安守本分,恪尽职守,对于高官厚禄之事从来不敢问津。后来有幸于鞍马陛下左右,亦是不敢敷衍塞责,岂料他厚此薄彼,我自愤懑难平。”说到这里,彭宠悠然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燕王之位,我本无心,何况我于青鸟有言在先,自当不会食言于此。”
    彭宠说罢,不由分说的就把木匣子递到烟儿怀中,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抱着怀里冷冰冰的木匣子,烟儿望着彭宠离去的身影,竟然对他的心情也感同身受起来。
    原来,他并不是真的想要造反。他只是为自己受到的不公感到难过,他只是渴望能以这样的方式让刘秀反思。哪怕他永远坐在那个太守的位置上固步自封,哪怕他永远不能平步青云,又有什么可惋惜的呢?
    可悲的是,当你明明比别人做的更多,却像空气一样被人忽略了,什么也不能得到。这个中辛酸,又有几人能知?
    宁受天下人鄙薄,不作曲项之飞鹅。这,大概就是彭宠反叛的初衷吧。
    那个身影消失在转角处,良久她才回过神来。
    她合上了木匣子,释怀的笑了。不论如何,这幽州的印绶,总算到了她的手中,也不失为美事一桩。只是总觉得这东西拿在手里,顿时就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将她笼罩。
    这是否意味着,从今往后,她将要肩负起振兴家族的使命?
    彭宠的士兵驻守在城墙内外,蓟城也渐渐的热闹了起来,有些百姓又回到了这里,继续着他们平淡的生活。
    弃城逃去的朱浮狼狈不堪的躲在树林之中,此时正倚着大树大口的喘着气。身后的士兵也都歪歪扭扭的倒在地上,席地而睡。
    深秋的天气已经很凉了,树林中雾气重重,水汽弥漫。想着自己的悲惨遭遇,朱浮只能仰天而叹,思量再三,他决定给刘秀上书一封,言明现状。
    “大人,我们现在何去何从啊?”
    一侍从壮着胆子上前问道。
    听着侍从缠斗的声音,朱浮不禁苦笑了,心想现在自己都是丧家之犬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不过现在应该去哪里,确实是个问题,总不能带着这些残兵回到洛阳去丢人现眼吧?
    想了又想,他终于说道:“暂且先去雍奴安身罢。”
    在雾气浓重的树林里,朱浮盘腿而坐,将竹简铺在腿上,给刘秀写了一段长长的奏折。
    他凝眉抿唇,一笔一划的将自己的心中所想写了下来。
    奏折中写道:昔楚、宋列国,俱为诸侯,庄王以宋执其使,遂有投袂之师。魏公子顾朋友之要,触冒强秦之锋。夫楚、魏非有分职匡正之大义也,庄王但为争强而发忿,公子以一言而立信耳。
    今彭宠反叛,张丰逆节,以为陛下必弃捐它事,以时灭之,既历时月,寂寞无音。从围城而不救,放逆虏而不讨,臣诚惑之。昔高祖圣武,天下既定,犹身自征伐,未尝宁居。陛下虽兴大业,海内未集,而独逸豫,不顾北垂,百姓遑遑,无所系心。
    然今秋稼已熟,复为渔阳所掠。张丰狂悖,奸党日增,连年拒守,吏士疲劳,甲胄生虮虱,弓弩不得施,上下焦心,相望救护,仰希陛下生活之恩。
    他一番诚惶诚恐之言,将竹简写的满满当当,终于写完之后方才出了口气,顿觉轻松。
    “夫君,林中地凉,你还是快些起来吧,莫要受了凉气。”
    一妇人忽然上前,拉着朱浮的手将他搀扶着起身。
    “有劳夫人费心了。”说罢,朱浮便握着那女人的手。
    原来这妇人竟是他的夫人,俩人青梅竹马,结发多年,却只可惜没有子嗣,俩人便只能相伴,东走西奔。
    “你我即为夫妻,又有何费心之说,这都是妾身应该做的。”那夫人淡淡的笑了,又问道:“为何要连夜赶路,难道夫君要弃蓟城的百姓于不顾吗?”
    她只知道昨夜夫君深夜归来,满身伤痕,进门便拉着她要走,却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令他如此心急。若不是她强拉着朱浮,给他清理了身上的伤口和血迹,他恐怕还穿着昨夜那被血浸透的衣衫。
    “你个妇道人家,不该问的就不要问了,快去收拾收拾,即刻启程。”
    朱浮忽然变了脸色,拨开妇人的手,转身朝着一个士兵说道:“速速将奏折送往洛阳,呈于陛下,不可耽搁。”
    “是。”
    士兵上前接了竹简,便转身走了。
    那妇人见自己吃了闭门羹,心中也很不是滋味,只能默默的转身去收拾东西。
    大军继续行进,渐渐走出了树林,到了一片开阔地带。几个士兵口耳相传,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但是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一种恶意。
    前面的士兵给后面的人传话,后面的人有给旁边的人传话,渐渐地便有很多人拿起了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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