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

  一眼倾心……
  其实,轻而易举。闻柒也好,阿七也好,哪里躲得过这美人为馅。
  闻柒笑问:“秦宓,你以前是不是给我灌过什么迷魂汤?”
  嗯,她是没节操不错,不过,她绝对不是好色之徒!这一点毋庸置疑,至于为何她时时刻刻心心念念想将眼前美人扑倒,蹂躏,归根结底……哦,是美人的迷魂记,当然,她是个正常女人。
  诶,千错万错,都是迷魂汤惹的祸,闻柒便坦坦荡荡了:“是你勾引我,给我灌了迷魂汤。”她义正言辞,毫不脸红。
  秦宓亲了亲她唇角,轻笑:“如果可以的话,我会。”
  哟,这话真是甜到人心坎了。
  闻柒眯着笑眼看秦宓:“我始终不敢相信美色当下我闻柒会如此不堪一击,实在太没出息,看来,我是真着了你的道了。”对此,闻柒很头疼,揉揉眉心,认命地点头,“嗯,我应该是看上你了。”
  他眸光生辉,徐徐,惊艳了容颜,缓缓地俯身,蹭着她的脖子,欢喜地轻笑。
  他的闻柒啊,总是这般胆大恣意。
  嗯,还不止呢。
  纤纤玉手抬起秦宓的下巴,闻柒凑上去,笑靥如花:“那么秦宓,你愿意当我齐天大圣的压寨夫君吗?”
  看上了就占为己有,哪怕是抢!这是闻柒的一贯作风。何况,这美人本就为她所有,自然要好好探讨探讨这归属问题。
  秦宓不言,只是专注地看她。
  闻柒挑起眉:“怎么,不愿意?”要真如此的话,可能有点难办了,强取豪夺这类的勾当,她还不甚在行,得费一番心思。
  闻柒脑中,千方百计正在运转。她若有所思,秦宓亲她的唇:“闻柒。”
  闻柒愣住,美色当前——心痒。
  秦宓说:“我们成亲吧,爷五年前便想名正言顺。”
  成亲?好正经的勾当啊!闻柒沉思了。
  “闻柒,怎么不说话,你不愿意吗?”秦宓有些心慌意乱,拥着闻柒的手,紧了几分,灼灼地看她,眸底,似古玉折了碎影,有些乱。
  他啊,患得患失。
  闻柒只觉得哪儿狠狠疼了一下,心都酸了,横冲直撞地一把扑进秦宓怀里:“我在想是诱拐良家美男好呢?还是霸王硬上弓好?”
  流氓本色,实难从良!
  闻柒若正经了,便不是她了。
  秦宓笑了,扶着闻柒,小心地避开她隆起的腹部,柔声道:“不用如此。”眸光细细地看她,碎碎的影子都是闻柒的笑靥,秦宓笑道,“不用诱拐,也不需用强,我是愿意的。”
  这话,深得闻柒欢心啊,她眉飞色舞了,眼角邪邪上扬,得意忘形:“我挑男人地眼光果然没的说。”看看,多听话,多乖顺,多忠犬,多……闻柒正色,一本正经了,“既然如此,我觉得我可以提前享用一下夫妻福利。”她光明正大义正言辞。
  夫妻福利,自然是指少儿不宜之勾当。
  “你还和以前一样。”眸光缱绻,秦宓看着她,浅笑倾城。
  闻柒诧异:“我以前就这么生猛?”
  她还知道生猛一词,颇有自知之明。
  秦宓清笑,眸光温柔:“我很喜欢。”
  一笑,倾城了容颜,惊了她本就动乱的心绪。她暗想,美人在怀,坐怀不乱简直天方夜谭!眼下夜半三更黑灯瞎火,若不做些偷偷摸摸的勾当,实在辜负这良辰美景。这么想来,闻柒心猿意马了。
  这是他的压寨相公,一切耍流氓的行径,天经地义!
  秦宓正静静看她,趁此,闻柒扑上去,对着秦宓的唇,重重一口——
  擦,磕破皮了,一定流血了。
  她是不是太孟浪了?闻柒贴着秦宓的唇停了片刻,然后……果断地伸出舌头,将那一星半点的血腥舔地干干净净,待到魇足了,正要退开。
  秦宓捧着她的脸,深深地吻下去,闻柒晕,天南地北,恍惚间她想:下回一定要找回场子。
  这夜,缠绵了月,在舌尖上破晓。
  次日,闻柒醒来便在一处陌生的院落,想必,宓爷得美人之,金屋藏娇。对此,闻柒只觉得秋高气爽,她神清气爽。
  辰时方过,秦宓还在睡,闻柒辗转了片刻,偷了个香,下了榻。
  夜里梁六守夜,争候在门口,见闻柒开门出来,恭恭敬敬唤了声:“主子。”
  闻柒做了个禁声的动作,轻手轻脚地合上门,压低声音:“别吵醒了你家爷,他应该很久没睡熟过。”
  确实,因着某人,爷夜不能寐,更甚,行尸走肉。梁六也不多话,颔首道:“是。”
  闻柒落座,倒了杯清茶,抿了一口:“你是梁六?”
  “是,主子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问属下。”
  闻柒搁下茶杯,懒懒躺进木椅,道:“事无巨细。”
  一个时辰后,梁六坐立不安,在门口来回徘徊,频频往紧闭的屋门张望,却也不敢发出声响。
  “闻柒。”
  惺忪的一声,随即,又似心慌,慌乱地喊:“闻柒!”
  梁六立马推门进去:“爷。”
  只见秦宓半靠着床榻。侧脸灰暗,毫无神采,锦被坠下了一角,落在地上,他怅然若失,良久。
  “她去哪了?”清冷的嗓音,乱而慌促,秦宓如此不安。
  失而复得,秦宓太过患得患失。
  梁六立刻回道:“闻主子去了花果山。”
  话音才落,锦屏上的衣衫便缠落在秦宓手中,他匆匆着衣,动作慌乱急促,敛下的眸,在眼睑下落了一层深灰地暗影。
  梁六端了杯清茶上前:“主子不用急,闻主子说去去便回。”他自然知道爷是怕闻主子一去不回。
  “爷不放心。”
  留下一句话,便不见了秦宓身影,梁六看着手里的茶杯失笑,他家爷,太草木皆兵了。
  此时,刚过了正午,日头高挂,暖了几分秋日的寒气,花果山常年不暮的雾气稍许消散了,寨子里青葱的灌木,显得格外葱翠,一侧的藤木椅上,男子背着光静坐着,背影有些萧冷。
  脚步,由远及近,却慢条斯理。
  男子缓缓转身,轻笑,温玉的眼融了秋日的寒,清润地凝视:“你回来了。”是等得太久了吧,此时他觉得恍然如梦。
  闻柒缓缓走近,坐在藤木另一侧,笑着看过去:“在等我?”
  梦里微微点头,语气平淡得有些缥缈:“你走了,我无处可去,想着你总会回来。”国破家亡,除了闻柒,他了无牵挂,除却等她,他确实无所事事了。他静静地看她,“还好你来了,我没有等很久。”
  她沉默,低头,扯着藤木椅上缠绕的藤蔓,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说完,梦里便后悔了。
  扯断了指尖上缠绕的藤蔓,闻柒抬眸:“梦里,不要等我。”
  他淡淡的笑,微微一滞,张嘴,生涩:“闻柒——”
  闻柒说:“我是来道别的。”
  平而静气,没有不舍,没有迟疑,好似家常。她说得是否太轻而易举。也许,只是道别,无关决绝。
  沉默,良久。
  梦里才抬头对视,无痕的眸底,流露淡淡的萧瑟,他问:“还会回来吗?”他想,只要她回来,哪怕一次,沧海桑田便也不是那么孤寂,哪怕是谎言,他总还能自欺欺人。
  只是……
  闻柒没有迟疑,摇摇头:“不会。”语气,如此云淡风轻,似轻描淡写。
  她啊,平日里满嘴谎话,偏生,在风月情缠里容不得一丝虚情假意。
  梦里苦笑:“因为秦宓?”
  闻柒不置可否,很快地点头:“嗯。”这时,她唇角微扬,眸中溢出一抹浅而光灼的笑。
  说起秦宓,她的眼总是流光溢彩,同记忆里一样。
  梦里怔怔地看她:“你分明不记得了。”
  她颔首:“确实不记得了,不过呢,我这个人死脑筋,栽了就是栽了,一次两次没什么区别,说我没出息也好,秦宓我看上了,打算占为己有,和过往没半点干系,就算他不是我孩子他爹,我也定会让他当后爹,没办法,我就稀罕他,别说他本来就是我闻柒的男人,就算不是,那也得抢来。”她心平气和,好似理所当然。
  如此厚此薄彼,对秦宓,闻柒总是会毫无限制地偏爱。
  梦里问她:“你就非他不可?”
  闻柒瞪大了眼,很惊讶:“我是那么矫情的人吗?”转而咧嘴一笑,“嘿嘿,我就是流氓本色,架不住美色诱惑。”
  这流氓本色,怕也只对秦宓如此,世间男子千千万万,她游戏红尘,除却秦宓,又对谁玩过真的。
  “闻柒,”顿了许久,梦里轻叹着,嗓音微微暗哑,“可不可以……”
  不待话落,闻柒便截断了,不疾不徐:“秦宓那张脸有多招蜂引蝶你也知道,我得看紧了。”
  就连挽留,她也断得干干净净,也是,闻柒素来不喜欢拖泥带水。
  梦里苦笑:“我还是留不住你。”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却足够让人心灰意冷,自嘲地笑了,“该做的都做了,我还是留不住你。”
  闻柒跟着笑了一声:“不该做的也做了,何必。”眸底淡淡的纹路,杂乱无章,有些冷意。
  梦里哑口无言。
  闻柒掸了掸身上的细碎的藤蔓,起身,转头道了一句:“梦里,保重。”转身,没有再回头,她扶着隆起的腹,走得很慢。
  梦里猛地起身,踉跄地几乎站不稳,他扶着藤木,痴痴地唤:“闻柒……”
  他央求,闻柒却未曾回头,只是顿了顿脚步,背对着,声音冷冷地穿过风,夹杂了秋天的冷意:“当日,秦宓大破南诏,你十万人马兵临巫都城下,昭然女帝自顾不暇,秦宓意在解药,根本无心攻城,你要一举入内简直轻而易举,可是你没有,因为你知道秦宓为了解药受制于昭然女帝,必定会代守巫都城。秦宓意在解药,昭然女帝意在北沧西启两败俱伤,而你,”她缓缓侧眸,看着梦里,眸底冷若冰霜,“而你意在绊住秦宓,秦宓根本无暇去巫汀崖,而是由秦褚取而代之,目的就是引我前去。你入巫汀崖根本不是为了食人蛊,而是为了我。”她笑笑,“我说得都对吗?”浅笑,似嘲讽,眸光像隔了远古的横亘。
  对吗?她啊,真聪明。
  梦里淡淡地颔首,只是静静地凝着闻柒,一言不发,眸光近乎贪恋。
  停顿了片刻,她又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在入巫汀崖之前,食人蛊便在你手里,你与昭然女帝狼狈为奸,她要西启,而你要我,所以,梦里,”视线相对,她眼里毫无温度,是彻骨的寒,她说,“南诏之役我一败涂地,皆拜你所赐。”
  一分不差,只是,当所有丑陋被戳破,他没有无处遁形,其实,早便料想到了,不慌,不乱,只是不舍。
  梦里无声地叹息:“我的闻柒是世间最聪明的女子。”身子,缓缓靠着藤蔓,无力得难以支撑,面容却温柔极了,不动声色着。
  闻柒敛住眸光,少了几分冷意,更似陌生疏离的语气:“你还有话说吗?”
  无话可说……
  他都算好了的,唯独没料准,闻柒只见了那人一面,他严阵以待的所有筹谋便溃不成军了。
  起身,走近闻柒,背影略微摇摇欲坠,他不偏不倚地对上闻柒地眼睛:“闻柒,你怨我吗?”
  闻柒神色懒懒,无波无痕的眸光:“我从来都不是圣人。”顿了顿,又道,“甚至是斤斤计较的小人,有仇必报,而且必须连本带利。”
  他知道,闻柒不是在说笑,她言出必行,有时候会不择手段,甚至心狠手辣,她记仇,往往更喜欢血债血偿。
  “我知道,所以料想过了结局,是我妄求了,我不悔,闻柒,得之我幸,或生或死,我命。”抬手,没有触碰闻柒,梦里只是轻轻拂过她的发梢,“所以,你要我的命,我会给你,便当作我还你的。”缓缓抬眸,痴缠地看着闻柒,梦里说,“我若死了,你就不要再怨我了可好?”平静的眸,没有丝毫动乱,手,缓缓垂下,握住闻柒的手,冰冷的匕首,落在了闻柒手心。
  那匕首本是唐门之物,闻柒心心念念了许久,他本打算待她生产完再赠予她,如今也等不到那时了。
  闻柒低头,掂了掂手里的匕首,转了一下,手指一推便出了鞘,一个转腕,握在了手中,刀刃对向梦里,她笑了一句:“我对你心慈手软太多次了。”
  梦里不言不语,只是看着闻柒的眼。
  闻柒最善用匕首,一招就能毙命,或者,让人求死不能,杀人不眨眼,她确实如此。
  “这是最后一次。”说完,收了匕首放在腰间,闻柒抬头,面无表情,“别多想,我这是替我没出生的孩子在积德。”
  这无情的女子,太重情义……
  “闻柒。”除了喊她的名字,好像说什么都显得多余,梦里笑得苦涩。
  丫的,心慈手软什么的真是愚不可及,闻柒想,莫非她是一孕傻三年?闻柒脸一冷:“梦里,我很小心眼,应该会记恨你很久,所以,以后再也别见了。”说完,闻柒毅然转头,因着隆起的肚子,脚步有些笨重。
  梦里微微一颤:“闻柒……”
  抬起手,他指尖穿过一缕风,冰凉刺骨,闻柒已远去,隐隐传来她清凌的笑声:“嗨,两位美人,真巧啊,又见了。”
  又见了……
  梦里苦笑,抬头,只能望见闻柒的背影,她正对着别人,与他咫尺天涯。
  燕孝钰看了一眼闻柒身后的梦里,抬头,对上闻柒笑意嫣然的眼:“不巧,迷雾林的入口就在你前面。”
  不比燕孝钰面无表情,燕湘荀语气显然恶劣多了:“托了你的福,我们在入口转了两天都没能走出来。”
  闻柒抬眼,只见这传说中的两位王爷各自一身狼狈,衣衫与脸上都沾染了不少血迹,立马陪笑:“误会误会,两位王爷初次见面便要我家孩子认贼作父,我这不是不留神将两位王爷当做了登徒子嘛,也算不打不相识,见谅见谅。”
  认贼作父?登徒子?
  闻柒措辞,还真是又准又狠,所有矛头,一句话就转回去了。不留神?不打不相识?她还撇得真干净。
  燕湘荀冷笑了一声,反问道:“为什么不可以?”
  闻柒愣:“嗯?”
  燕湘荀言简意赅:“认贼作父。”
  呵,闻柒第一次见比她还无耻的人,瞪大了眼瞧燕湘荀,一脸膜拜。听听,多死心塌地,闻柒都怀疑了,是不是她以前祸祸了他?
  叹气,闻柒咋舌:“哟,好大一顶绿帽子啊。”
  燕湘荀从善如流:“本王乐意。”
  这唱哪一出,莫非仗着她记性不好,欲诱拐良家闺秀?要是一般女子,见了这般美人求欢的阵势,必定是要以身相许一番,可惜了,闻柒有家室了,眸子一抬,越过燕湘荀:“爷,你乐意吗?”
  一瞬,燕湘荀的脸忽白忽红,僵硬地回头,只见秦宓那张冰冻三尺的脸。秦宓拂袖,一道劲风起,燕湘荀直退三步才稳住脚,一张俊脸彻底黑了,颜色很纯正。
  瞧瞧,正室都是横着走的!闻柒不厚道地笑了,腰间一紧便被秦宓揽入了怀里,冷峻的脸仍旧沉着:“莫要同不相干的人胡闹。”
  闻柒笑而不语,揶揄地瞧着燕湘荀,乐不可支。
  燕湘荀咬牙切齿。
  “冷不冷,怎这样便出来了。”秦宓拢了拢闻柒的衣襟,用额贴着闻柒的脸,眉宇皱了皱,解下自己的披风将怀里的女子裹严实了。
  闻柒笑得乖巧:“你怎么也来了?”
  “来寻你。”亲了亲女子冰凉的指尖,秦宓眉头蹙得更紧了,恼她不心疼自己。
  “怕我不回去?”闻柒明知故问,一脸的调侃。
  “嗯。”秦宓点头,将闻柒冰凉的手放在怀里,轻轻摩挲着,“以后不准一个人乱跑。”语气,冷硬了几分,片刻,秦宓又补了一句,“要带上我。”
  嗯,甚为强烈的闺怨啊!
  闻柒竖起三指,手背贴在脑门上,一本正经地道:“小的谨遵圣旨。”
  瞧瞧,这一脸狗腿!
  燕湘荀那张俊脸又黑了几分:“你们适可而止。”同样是第一次见面便要她孩子‘认贼作父’的‘登徒子’,她却如此厚此薄彼。哼,皮色惑人,可耻!
  秦宓不曾抬眸,冷言:“下月初,北沧封后大典,爷恭候。”
  嘿嘿,赤裸裸的挑衅啊!闻柒正欲添油加醋煽风点火一番,被秦宓拥紧了几分,他贴着她耳边轻哄:“乖,我们回去。”
  闻柒耳根子一热,心猿意马了,乖乖窝在秦宓怀里,美人在怀,很坦荡地魂不守舍。
  好色之徒!流氓!
  燕湘荀狠狠盯着那软成一团、乖得像只猫的某人,又狠狠戳了一眼秦宓的背影。
  “分明这次我们比他都先来。”燕孝钰似自言自语。
  燕湘荀咬牙:“后来居上,可耻!”
  燕孝钰失笑:“闻柒对他,太偏心了。”
  燕湘荀咬碎了牙,恶狠狠:“色令智昏,可耻!”更可耻的是,他还要为了那色令智昏的可耻之徒牵肠挂肚。
  风月之事,哪有什么先来后到,不过心之所向而已,而闻柒,偏心了秦宓,谁能如何,束手无策罢了。
  燕孝钰轻叹:“都不过是她愿意罢了。”
  燕湘荀怒目而视:“你丫的咬文嚼字,吃饱了撑的!”骂完,依旧不解气,瞪了一眼走远的女子,拔出手里的剑,转身便火冒三丈,“萧亦莫,你这卑鄙无耻之徒,闻柒饶你,本王也不饶你。”
  说着,提起剑便砍去,毫无章法,纯粹是泄愤。
  燕湘荀摇头失笑:“越来越像闻柒了。”
  那边,燕湘荀剑指男子,大骂:“你娘的,别以为你不还手本王就会手下留情,放心,本王不杀你,打你个半身不遂,看你还怎么对她动龌龊心思。”运气,提剑,狠狠刺去。
  剑入皮肉,男子却纹丝不动,白色的衣衫,染了触目惊心的血红,他并未还手,眸底依稀映出女子的背影,越发模糊,越发荒凉。
  闻柒说,以后,再也别见了……
  他不想要以后了。
  百米之外,模糊了视线,闻柒回头,只望得见龙飞凤舞地写着水帘洞字样的门匾,她侧耳,细听:“好像打起来了。”
  秦宓不满地伸手遮住闻柒的眸:“燕湘荀有脑子,不至于趁人之危,顶多是伤筋动骨,你不要管他们死活。”
  闻柒嗤嗤地笑出了声,拉下秦宓的手不再回头张望。
  “闻柒,下月初的封后大典能不能提前?”秦宓微微俯身,用唇蹭了蹭闻柒的脸,像讨好,带着不确定的小心翼翼。
  提前?现在貌似就月底了吧,还有几天来着?
  原来爷比她还急色啊。闻柒贼贼地笑:“理由呢?”
  秦宓闷着嗓音:“我等不及。”
  “宓爷。”闻柒笑眯了眸子,不怀好意地揶揄调侃,“你太猴急了。”
  秦宓蹙眉,些许不满:“闻柒,爷的名分,你欠了五年了。”语气多了几分怨气。
  闻柒惊愕:“有吗?”她作无辜状,很认真严肃地严词申明,“我是那种吃完了不擦嘴的人吗?”通常,她喜欢生吞活剥了,绝对不留证据!闻柒底气很足,“怎么可能!”
  插科打诨,素来是闻柒耍无赖的手段。
  她吃干净了,不负责。
  宓爷的眉头拧得死紧了:“你说过,待你权倾天下,以江山为聘,铺万里红妆冠我秦宓之姓。”
  谁啊,这么吊炸天?是她吗?
  闻柒看着秦宓,出神,他说:“这些我都予你,权倾天下,江山为聘,万里红妆,你只差予我一纸婚书。”秦宓拂着她的脸,俯身,气息微热,眸光灼灼,“闻柒,你不可以言而无信。”
  这是倒插门?
  哦,不,这是倒插门顺带倒贴上嫁妆?
  闻柒愣了,怔了半天,憋出一句:“爷,你这是在逼婚吗?”
  秦宓深深凝视:“是。”
  她家宓爷,果然急色得很啊。
  闻柒小手一摆:“大可不必。”
  秦宓一脸颓败:“闻柒。”软软的语气,哀婉,不满,又像央求。
  他总是拿闻柒没有法子。
  一声戏笑,一双小手便攀上了秦宓的脖子,秦宓垂眸便对上女子流光溢彩的眸,她笑语嫣然:“正好,我惦记你多时了。”
  她总是这般,狡猾得让人束手无策。
  秦宓伸手,落在闻柒唇上,轻轻摩挲着:“闻柒,我想亲你。”
  闻柒装模作样地咳了几声,然后摆出一脸正经:“爷悠着点我怕我会忍不住那什么……咳咳咳,那什么擦枪走火不太好,影响不好。”板着张小脸,“影响不好!”
  秦宓浅笑,捧着女子的脸,亲吻,唇齿相缠。
  “秦宓。”她嗓音软软的,水亮的眸子,微微迷离。
  秦宓意犹未尽地舔了舔闻柒唇角:“嗯?”声音,有些暗哑。
  “大着个肚子穿嫁衣会不好看。”她抬眸,小脸微微绯红,笑靥如花,好看极了。
  秦宓吮了吮闻柒微微泛红的低垂:“爷不介意。”
  闻柒笑着躲:“文武百官都看着呢,影响不好,本大圣一世英名啊。”
  她忘了,她曾经恶名昭彰。
  “没有别人,爷只要和你拜堂,其他的都无关紧要。”秦宓如是说,唇角高高扬起,昭示了爷心情极好。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
  闻柒严词拒绝:“那怎么行!”
  “嗯?”一个字符,尾音扬起,浓浓的蛊惑,秦宓俯身,不知魇足地亲吻闻柒的唇角,鼻翼。
  闻柒再次强调:“绝对不行!”她板着小脸义正言辞,“宾客可以没有,喜宴也可以没有,但是,洞房花烛必须有!”语气,慷慨激昂得紧。
  听听,流氓本色!如若论起无耻,闻柒实在没有下限。
  秦宓颔首,笑道:“好,随你。”
  闻柒笑眯了眼睛,欢喜地一把抱着秦宓玩亲亲。
  三天后,大燕胤荣入住北宫,举国惶恐。
  市井有言:老天不开眼,祸害遗千年呐。
  五天后,钦天鉴夜观星象,择良辰吉日。
  市井有言:老天不开眼,助纣为虐呐。
  七天后,南诏臣服北沧,闻氏胤荣一旨诏书下,灭东陵一族,南诏巫都世代为奴籍。
  市井有言:顺闻柒者昌,逆闻柒者亡。
  九天后,北帝下聘大燕闻柒,铺红妆万里。
  市井有言:北皇重色思倾国呐!
  十天后,大燕常湘常钰两位王爷相继请旨赴边关守城。
  市井有言:只闻新人笑,哪听旧人哭,情深不寿呐!
  十一天后,北帝大婚。
  市井皆摇头:佞后要一手遮天了,没明天呐没明天!
  天襄六十年,十月初六,北帝以北后之尊,聘大燕胤荣,铺北沧万里红妆,普天为庆,八方来贺,北帝于天下万民,为闻氏封后,许天下事,天下权,许北沧天朝,许万里沧澜与君同坐天下,许六宫无妃一人独宠,许百年之后同葬一穴。
  如此恩宠,自开天辟地来,无二。
  后野史有记,北帝在位二十栽,唯宠闻后,任之独揽社稷江山,六宫无妃一枝独秀。
  大婚当夜,红烛蜀绣,大红的宫灯高挂,整个北宫裹上红妆,月影绯绯。
  月半微暖,风儿轻轻摇着,九华殿里正红绸浮动,暗香冉冉,花烛灼灼,正是热闹时。
  文武百官,丫鬟小厮,跪满了殿里殿外,朝拜恭祝。
  满屋贺臣,一跪:“一愿陛下娘娘凤凰于飞和如琴瑟。”
  秦宓眸光淡淡,倒是红帐中传出来一声笑语:“有礼有礼。”
  这皇后娘娘,一股子江湖味,百官汗颜,二跪:“二愿陛下娘娘福泽北沧国泰民安。”
  依旧是好言好语,笑意沛然:“好说好说。”
  北帝望着红帐里的女子,浅笑宠溺。
  这北帝陛下,是个宠妻无度的。百官暗叹,三跪:“三愿陛下娘娘早生贵子福音皇脉。”
  多少双眼不由得飘向红帐,听说,皇后娘娘身怀六甲,诶,虽说早生贵子,只是也未免太早了些。
  叹气,叹气,唯有叹气呐。
  皇后娘娘又回了一句:“客气客气。”
  百官再次汗颜,四跪:“四愿——”
  “有完没完!”
  一声暴怒,河东狮吼,百官傻眼,秦宓笑着,眸光缠着红帐后的人儿,她似不耐烦,隔着锦帐,又传来催促声:“赶紧的,都撤了,这洞房花烛本宫等得,你们太子殿下可等不得。”
  百官们各个嘴角抽搐,无语凝噎,汗颜不止,这皇后娘娘未免太急色了些。莫不是忘了,太子殿下昨日便满十月,神医大人说,分娩之期在即,不宜……
  百官们面红耳赤了,抬眼只见北帝陛下眸光宠溺,笑意浅浅。
  帐里的人儿又道了:“红包留下,你们撤,本宫顶着!”语气,十分得亟不可待。
  传闻大燕闻柒枉顾礼法,昏庸无度,如此看来,这传闻不假,只是奈何以后这北宫,这北沧,这天下,都是皇后娘娘做主。
  百官为天下苍生捏了一把冷汗,起身告退:“臣等告退。”
  人散,殿门紧合,洞房夜月时,红烛轻摇,秦宓挽起流苏,走至大红鸳鸯榻前,俯身,轻唤了一声。
  “闻柒。”
  凤冠霞帔,她已是他的妻。抬手,掀起红绸,女子容颜施了粉黛,秋水剪瞳,美得惊心动魄,便那样静静地看他,弯弯的眸,嘴角带笑。
  他的闻柒,额间,落下金黄的垂坠,这是北沧凤冠,她是他的皇后。
  “闻柒。”心头,软得一塌糊涂,秦宓竟觉有些恍惚,未饮,浅醉,只觉得有些醺了。
  “闻柒。”
  他唤着她的名字,不知魇足。
  闻柒想,洞房花烛花好月圆的,这新妇是不是要矜持点?于是乎……闻柒佯作娇羞:“爷。”嗓音,娇羞欲滴,能掐出水来。
  秦宓坐到她身侧,拂了拂她脸侧:“累不累?”
  闻柒想,她还可以更累点的。
  她甚是含蓄矜持:“臣妾还顶得住。”她其实想说,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奈何,良家新妇,孟浪不得。
  不过,她觉得,这暗示挺明显的。
  秦宓却问:“困了?”
  洞房花烛,问这个,实在不识风花雪月。
  闻柒无奈,仍旧道:“臣妾还顶得住。”抬头看看血色,看看红烛,闻柒很娇羞,“爷,都折腾一夜了,这夜半三更,是不是该——”
  她想说,是不是该办正事了。
  秦宓说:“可要用膳?”
  不识情趣到这种境地,闻柒五体投地,矜持、娇羞神马的,闻柒抛去九霄云外,抬眸开门见山:“眼下四顾无人,宓爷,要不咱直入主题?”
  主题?自然是洞房花烛,今儿个白天,她还和神医大人探讨过此事之奥妙,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神医大人经不住软磨硬泡,开了个方子,扔了四个字:不宜大动。
  不知羞耻?呵,羞耻那玩意能干啥,闻柒果断地不要了。
  闻柒想,要是她家爷仍旧不识此时风月,她不介意身体力行地教导教导,至于过程,五个字:霸王硬上弓。
  秦宓失笑:“乖。”俯身将她抱起,放在榻上,解了闻柒大红的凤袍,亲了亲她的眼,“睡吧。”
  秦宓躺在了闻柒身侧,然后……便没有了然后。
  闻柒眨巴眨巴眼:“盖着棉被纯聊天?”她小手,扒着秦宓的衣领,是不是往里钻,脸上没有半点急色,不疾不徐,“嗯,我比较喜欢玩成人游戏。”
  秦宓按住她的手:“不好。”
  闻柒涂了胭脂的脸,一垮。
  要问世间最悲催的事,不是洞房花烛夜,隔壁,而是洞房花烛夜,不要不要……
  “会伤着十八。”
  闻柒突然想起来,哦,她身怀六甲啊,于是乎,闻柒很干脆:“有白二的十全大补汤,无碍的,无碍的。嘿嘿,本宫会轻点。”小手,开始作乱。
  这色胚!
  秦宓抓着她的手:“乖,不胡来。”
  闻柒很乖,立马答应:“好,咱慢慢来。”
  “闻柒,听话,不闹。”秦宓眸中微微乱了。
  “你从不从?”
  秦宓蹙眉眉头,为难了。
  闻柒苦恼:“那怎么办呢?”眸子一转,她眼睛放光,盯着秦宓瞧,“爷,咱玩霸王硬上弓吧,你可要反抗哦,激情的火花都是从挣扎里摩擦出来的。”
  无耻这个东西,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秦宓无奈:“闻柒。”
  “不玩?”
  秦宓沉默,良久,说:“你不准动,爷会很慢。”
  诶,夫纲,都是浮云,秦宓宠妻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闻柒眉开眼笑:“好,任君生吞活剥,臣妾保证绝不反抗。”霸王硬上弓不成,她决意诱拐。
  秦宓俯身,亲吻她。
  闻柒乐呵呵的扒了自己……
  下一顺——乐极生悲。
  小脸一皱,闻柒推了推秦宓:“秦宓。”
  眸底,暗红,秦宓嗓音已沙哑:“嗯?”
  闻柒切齿:“我肚子疼。”
  情欲顿时烟消云散,秦宓猛地做起来,手足无措地看着闻柒:“是不是快生了?”
  闻柒咬牙:“八成是。”她咬牙切齿翻白眼,小脸惨白惨白,不是痛的,是气的。
  上一刻,美人在卧,下一刻,只留闻柒形单影只,红帐外,秦宓未穿鞋,未着衣,连连急喊:“来人!快来人!”
  闻柒瞧着她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而且,还衣不蔽体,这等春色,她都没看到!只痛恨方才扒衣动作太利索。
  一失手,成千古恨!
  闻柒哀嚎,扯开嗓子一声吼:“白庸医,老娘非得宰了你!”
  殿外,白二顿时觉得天塌下来了,他不怀疑他的医术,他质疑:皇后娘娘一定大动了。
  就这样,皇后娘娘的洞房花烛飞了,新房里,鸡飞狗跳。
  天襄六十年,十月初六,闻皇后诞下一女,北帝取名烿,封第一公主,赐西启半壁封地,诰令天下,钦赐封号曌华。
  襁褓之日,北帝御赐西启半壁江山,足见曌华公主盛宠。
  对此,皇后娘娘捶胸顿足,单手掂着襁褓中的吃饱喝足的小东西,恶声恶气:“坏了老娘的好事,等着!”对于洞房泡汤一事,闻柒一直耿耿于怀。
  北帝见此,小心翼翼地去抱女儿,生怕摔了磕了。
  闻柒火冒三丈。
  自此,闻皇后与曌华公主的梁子便这样结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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