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一响贪欢都是一种很好的慰藉方式,不论是身体上还是情绪上的。
    黎音捂着头爬起来的时候,已经不在花园中了,不知何时他被魔尊抱回了寝宫内,身上盖的也不再是魔尊长长的披风,而是一席轻软的薄被。
    他环顾了一圈,发现这里仅有他一个人,魔尊不知道去哪了,屋子里空落落的,叫他没由来有些不舒服。
    什么时候矫情成这样了?黎音揉了揉尚还酸痛的腰叹了口气,正准备下床时,身侧突然多了阵温和的气息,一只大手绕过他的腰将他抱住,黎音略侧过头,见方赶回来的魔尊已然坐上了他身侧的床上,正皱着眉将一件外衣为他披上。
    “要出去?”魔尊轻声问道。
    “······你方才去哪了?”黎音反问他。
    这还是第一次黎音醒来时魔尊不在他身边,一想就知道怕是出了什么事情叫他不得不暂时离开一阵。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魔尊眉梢动了动,倒也没想要瞒他:“你的一位朋友来了。”
    黎音穿着衣服的手顿了顿。
    “白夜?”黎音皱着眉头道:“他来魔界······找小烟?”
    “嗯。”魔尊替他将衣服继续套在身上,并不在意那般道:“还险些同魔界的将士动了手,本尊去吓了吓他,他就离开了。”
    “······”黎音梗了一下:“那他——”
    “你的事他都知道,”魔尊明白他想问什么,道:“但是某种意义上说,他和现任天帝一丘之貉,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白夜同黎音实则没什么太深的交情,但是因着玄渊和凌烟的关系两人交集不少,白夜送他的药也算是救了他的命,思及此处黎音并未再多言,只是抬起头看着魔尊尖削般线条分明的侧颜,轻声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的事情?”
    “有。”魔尊将他从床上抱起来放到地下,毫不避讳道:“有很多,只是觉得暂时没什么必要同你说,最近这些事情,也够你头疼的了。”
    他说的在理,黎音的脑子现在确实再装不下太多的未知了。就是他怎么琢磨怎么觉得魔尊这话说的奇怪,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咂咂嘴扯着魔尊的衣袖,叹了口气,道:“我要出去。”
    “好。”魔尊低头在他的发顶上轻轻吻了一记,道:“你想去哪里?”
    “······”黎音沉默了半响,看着不知何时已然爬上了他肩头正在撒娇的小火龙,道:“去——我出生的地方吧。”
    非枭找到凌烟的时候,后者正坐在一方矮矮的土坡上望着天空出神,漂亮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满是空洞,他生的好看,因此即便什么也不做呆坐着也是极美的,为此周遭有路过的魔族时不时被他的美貌吸引忍不住多看他两眼,又在认出了他就是那天把他们全都喝趴下了的灶王爷后拔腿跑的老远。
    有点丢人。
    非枭啼笑皆非,忍了忍上前一撩衣摆坐在了凌烟背后,同他背靠着背坐下。
    凌烟察觉到是他,只是略微动了动,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
    “说了让你离远点,怎么又追过来了?”凌烟声音小小的,道。
    “左右王急着回去陪阿音也没人理我,我只能来找你了。”非枭笑笑:“我们两个没人要的,这时候凑一起不是正好?”
    “你说话可真够难听的。”凌烟低下头,实在没什么心情再同他拌嘴了,而是扯了扯非枭垂在他身侧的衣摆,道:“陪我说说话吧。”
    他不知道现在该干什么,该去哪,就连该说什么都没个主意。
    “恭敬不如从命。”非枭不动声色地顶住了背后越发沉重的重量,道:“想听什么?我定当知无不言。”
    “······”凌烟想了想,有些犹豫道:“你——那段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
    非枭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是指自己的父王母后方殒身的那个时候,神色不经意地也带了几分沉重,抬起一条腿将胳膊支在上面,慢慢道:“我若说记不大清了,你相信么?”
    凌烟当然不信。
    “我没骗你,是真的忘了很多。”非枭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眉宇间尽是落寞的神色:“那时候魔界群龙无首,仅有王和我两个苦苦撑着这个混乱的局面,若非后来——”
    他声音一顿,有意的避开了某些他不愿提及的话题:“天界内部出了问题,而冥界那时尚是少年的冥王陛下同王是同修,为此明里暗里帮衬了魔界不少,这才使得魔界幸免于全族被屠。”
    “——”凌烟深吸了一口气,道:“有些事情有些人,换一个地方去看他,果然还是不一样的······”
    比如元天尊,本来是天界之神心中敬仰的尊神,却做下了这般卑劣之事。
    “书写历史的胜者,他当然顾念着歌颂自己的丰功伟绩,不会多余给败者留下什么颜面。”非枭冷笑一声,道:“你若说的是这一任天帝,那只会比元天尊有过之而无不及。”
    凌烟默然无法反驳,种种事情就摆在眼前,让他也无力去多做辩解:“我其实一直最想不通的,还是魔尊为何要抢了阿渊的身体?”
    “——你们的好天帝做下的好事。”提及此事非枭的声音蓦地冷了下来,细听还有些许恼怒的味道在:“他什么事情做不出!”
    “!”凌烟倒是没想到这一茬居然也和天帝陛下有关,当即惊得头皮发麻:“······所以你们为了报复他,才选了酒神的身体作为躯体?可无论如何,阿渊是无辜的啊!!”
    “他是无辜,可也不算枉死。”
    如果凌烟能看见非枭此刻的表情,定会惊诧于他面上阴晴不定又莫测的神色,非枭将手放在身侧的土坡上,轻撵了一撮细沙于指尖不断地揉搓着,又松开手任其在指尖点滴滑落。
    “他其实,本来也是王自身的一部分罢了。只是不想有了自身意识,倒叫王难办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