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请做决断吧。”沈府尹上前一步,道。
    “呵,那朕若是不呢?”易云靖直视着他,甚至还在笑,“沈大人,从九年前你同那狗皇帝告发朕那天,朕便知道你这人留不得。”
    “哼!那还真是委屈了陛下,同老臣虚以委蛇这么多年!”
    沈府尹此刻终于撕破了先前一直伪装着的面孔,冷笑道:“姓易的,这天下本就是先皇的,你厚颜无耻地在那个座位上坐了这么多年,也该让出来了!!”
    这一刻,满殿之臣皆静默,却无人提出半句异议。
    “狼子野心!”易云靖亦是冷笑不已,道:“素日里朕自认待你沈家不薄。沈易安和许星河有你这等奸狞之人为父为叔,当真上辈子造了孽了!”
    “姓易的你又有何颜面提安儿!”沈府尹大怒道:“安儿嫁给你多少年,你是如何待她的,你心知肚明!”
    “哦?”易云靖道:“看来沈府尹的眼线布的很周密啊,都从前朝布到朕的内宫之中了!朕猜猜——芳姑姑?”
    “随你怎么想吧!”沈府尹上前一步大喝道:“今日那妖人你杀也得杀,不杀也得杀!乖乖把兵权虎符交出来,老臣还能容您再做上几年陛下享享清福,或是您想今日就驾崩退位么?!”
    “臣愿追随沈府尹!请陛下三思!”郑府尹站于沈府尹身后,此时挺身而出道。
    “我等誓死追随沈府尹!陛下三思!”身后之人齐道。
    意思很明确了,交出兵权实权,做个傀儡皇帝。
    易云靖见状,背过手半是无奈半是摇头地叹了口气,道:“你们今日说的是来清君侧的,朕同意,只是这兵符如今不在朕手里,怎么办呢——?”
    “在何处?!”沈府尹疑神道:“这里里外外都是我们的人,你休想耍什么花招!”
    “兵符吗,自然是在它应该在的人手中。”易云靖收起了笑容,叱咤风云的帝王此时衣袖一挥,对着大敞的门,颔首道:“进来吧!”
    众人疑惑地转过了头,突然听见大殿外传来阵阵喊杀声和短兵相接之声,大队手持长兵一身盔甲的禁军奔跑上殿,将他们所有人连同那些侍卫一齐团团围住。
    李涉走在禁军后面,大步走进了大殿,看也不看顿时吓得面无血色的诸位大人们,走至易云靖身前单膝跪下,朗声道:“臣护驾来迟,殿外叛党方才已清剿完毕,还请陛下移步殿后稍待片刻!”
    李涉的到来恍若晴天霹雳,殿上之臣闻言面上皆慌乱不已,沈府尹大惊之下连连后推两步,被禁军用剑又抵回了原地,再没有了方才小人得志的模样。
    易云靖扫了一眼,似是有些惋惜地小小叹了口气。
    “这可不行,沈府尹费了这么大的劲才布了这么盘满盘皆输的棋,朕要是现在离场了,那岂不是败了他的兴致?”易云靖笑道。
    “········姓易的,你——你早就知道——!!”
    沈府尹指着他,气的浑身颤抖几乎话也说不清。
    “对啊,朕早就知道!”易云靖依然是那样不咸不淡地笑着,说出的话却冷酷无比:“这,才叫真正的清君侧!不清了你们这帮乱党,朕寝食难安啊!”
    沈府尹脚下一软险些跪坐在地上,还是郑府尹拉着他才勉强站稳,他仔细想了想内中关节,不敢置信道:“这次南巡,也是你——!!”
    “沈大人聪明啊!”易云靖拍拍手为他叫好:“可惜聪明的有些太晚了!”
    此次南巡之人的名单是由内务府之人定了名册再交由陛下,沈府尹之前并未起疑,如今事发东窗才恍然意识到这个惊天的大漏洞,前来之臣除了楚秋然和许星河还有几个不起眼的小官外,竟都是他麾下之臣!甚至于来的地方,都是他的近臣之处!!
    这么看,这分明是场早就预谋好的陷阱,只等他们跳进来找死了!
    乱党之中已经有些人明白了内中关翘,此刻慌忙跪在地上磕头求饶,还有甚者当场哭了起来,持枪的侍卫们也抖如筛糠地面对着精良的禁卫军,一时间殿上乱成一团,哭声求饶声兵器落地声交错不止。
    “还想知道什么?看在你们也跟了朕这么长时间,朕都告诉你们。”易云靖接过李涉跪呈上来的兵符,悠闲道:“答案满意了,上路才能安心,不是么?”
    “你!!你这个!!”阴谋败露落人之手,沈府尹面色铁青,恨声道:“你算准了这次出行会出事,特地带了那妖人在群臣面前走了一遭,就是为了引我们动手!!”
    易云靖这次没有再和颜悦色地笑着鼓掌,而是脸色一变瞬间阴狠起来,当即就有禁军上前一把推开了郑府尹,将闪着寒光的剑架在了沈府尹的脖子上。
    易云靖挥手制止了他。
    “沈大人,刚夸完你聪明,你就又犯糊涂了!”易云靖道:“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呢?”
    “是你!!”沈府尹双目目呲欲裂,大吼:“是你!!!”
    易云靖点点头。
    沈府尹顿时眼前一黑,登时什么都明白了。
    引发一切源头的那场凶案,根本不是什么凶案,也根本没有什么疑犯,全是他易云靖自导自演的。
    从一开始的那桩凶案,就是易云靖的计谋!除了易云靖自己,还有谁能有本事在寝宫神不知鬼不觉地布置成那般可怖的场景!
    “那凶案你想知道?”易云靖道:“从一开始死的便不是你找来的那个舞女,死的那个你该认识啊,不记得了?”
    谁?
    沈府尹有一瞬间的疑惑,随即心下大骇。
    “媛儿?!”
    “就是她。”易云靖道:“朕叫她初一去长思堂闹一闹,她便真去了,倒给了朕一个借口。如何,你府上派来的这位媛儿的死法,你可满意?”
    这起骇人听闻的凶案其实很简单,不过是那真正的烟儿姑娘走了之后有人将媛儿的尸体放在了寝宫内布置的现场。
    血这种东西,宫内从来都不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