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瑛点了点头,走到书桌前提笔寥寥写下了几行字,便从贴身佩戴的荷包里取出一枚精致的彩釉短笛。她将房间的窗户打开,将那短笛轻轻搁在唇边,一阵悠扬柔缓的曼妙笛声立刻传向了远方。
    不多时,窗外飞来一只浑身翠绿通透的小鸟,它红色的小爪子紧紧地抓住窗沿,一双黑豆模样的小眼珠一眨不眨的望着唐瑛。
    唐瑛朝那翠鸶走了过去,伸出手去摸了摸它的头,那翠鸶便像认定了主人一般,扑棱着翅膀立在了唐瑛的肩头。
    唐瑛将书信卷好装在一节细小的竹筒内,侧过头去对翠鸶道“小翠,这里有一封十万火急的家书,还请你即刻给外公送去。”
    那翠鸶似乎听得懂人话一样,仰起脖子“吱”了一声,便用它那双又尖又长的嘴衔住竹筒封口处的绳子,马不停蹄的飞走了。
    郁文运眼见那翠鸶飞向了看不见的远方,才放下心来对唐瑛道“瑛妹妹,此番真是多谢你了。”
    “二王爷客气了。”唐瑛微微一笑,她现在的心情也算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外公定能阻止郁文运继续修炼日月心经,忧的是她不明白为什么郁文运宁愿冒着经脉尽断的风险,也要与庄梦蝶一同修炼日月心经。
    万一这次没有寻得外公,或者外公不愿意前来相助……她不敢想下去。
    郁文运不知她心里思绪万千,只宽慰道“瑛妹妹不必如此拘束,你也可以像当年一样叫我运哥。”
    殊不知在一旁围观的潘思巧忽然打趣道“瑛妹,运哥。没想到你俩还是‘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关系啊。”
    郁文睿见唐瑛好不容易才愿意表明身份,并且答应相助,他担心因为潘思巧多嘴把事情搞砸,便挡在潘思巧身前,将她往蚕丝被里塞“此事就算事成一半,本王与二哥、唐姑娘还有要事相商,你且好生休息吧。”
    他向郁文运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便将唐瑛请了出去。临了时唐瑛又向潘思巧叮嘱了几句注意修养,才和二位王爷离开。
    潘思巧忿忿不平,郁文睿老是借着她余毒未清作为幌子囚禁她,让她整天只能躺在床上无所事事,无聊的要死。
    等她痊愈的那一天,她一定要好好的出去大玩一场……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从床头滚到床位,辗转反侧,最终还是气呼呼的睡了过去。
    ……
    椒淑宫正殿,皇后何梦如悠哉游哉的倚靠在凤座上,一双丹凤三角眼满是得意的看着站在殿中的悬壶鬼才闻天士。
    半晌,她挑了挑狭长的柳叶眉,懒洋洋的道“师兄,这次真是多亏了你。若不是你,本宫就是见了那狐媚子的卦象,也不知其中一二。”
    闻天士上前一步,抱拳道“能替娘娘分忧,在下义不容辞。”
    何梦如勾了勾殷红的唇,笑道“本宫就知道,还是师兄对本宫最好。”
    闻天士得到何梦如的认可,心下一喜,正欲进一步表明心意。不料门外响起一声太监的通传“太子殿下到!”
    闻天士赶紧理了理衣襟,收敛了脸上异样的神情。
    “母后。”郁文基内着一件暗红色金丝边长袍,外套一件青黑色纱衣,一头如墨青丝被他随意束起,好看的双燕眉微微上扬,长而微卷的睫毛下嵌着一双妩媚的凤眼,英挺的鼻梁下刻着温润如玉的薄唇。
    他一进正殿,便吸引了殿内所有女人们的眼光。他虽贵为太子,却对女子平易近人。宫里的年轻未嫁女子,无不将他视为心仪的梦中情人。
    他所经之处的宫女们都害羞的低下了头,却又忍不住想要抬起头看他,只得羞红了脸拿余光偷瞄他经过的方向。
    何梦如见这些宫女偷窥郁文基,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怒道“一个个的下贱婢!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觊觎太子?都当本宫不存在吗?来人!”
    门口当班的小太监立即屁颠屁颠的跑了进来,跪下叩头道“娘娘有何吩咐?”
    何梦如涂满丹蔻的柔荑朝殿中一挥“把这些贱婢都给本宫拖到内务府去,每人赏五十大板,然后送到辛者库去做杂役吧。”
    “是,娘娘。”小太监诚惶诚恐的领命,又唤来几个当班的侍卫,领着在场的所有宫女退下了。正殿中一时冷清了不少。
    “罪魁祸首”郁文基有些无奈的找了个位置坐下。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他心情好时还可以替她们美言几句,心情不好时也懒得为了这些琐事与何梦如拌嘴。
    最近何梦如愈发对他的“不上进”感到不满,他也不想因为几个宫女又被何梦如念叨个没完没了。
    “母后叫儿臣前来,又是为了何事?”郁文基顺手从桌上拿了个脆梨在手中把玩。
    何梦如见他满不在意,便恨铁不成钢的道“你这几日又去哪里鬼混了?母后整天为了你的前途大业操碎了心。可你倒好,整日醉生梦死温柔香!”
    “母后。”郁文基叹了一口气,“儿臣与天禄这几日一只在东宫研习兵法,哪里也没去。”
    何梦如当然不信,轻蔑道,“哼,你以为本宫不知,你前几日去春风楼寻香的事?”
    提及春风楼,她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更加气道“春风楼那次,你把吏部尚书杜若韦之子杜然重伤,还让天禄把、把他……”
    她碍于皇后应当母仪天下,一时说不出口那个词语,只得道“你又不是不知杜若韦就这一个儿子,更何况在这朝堂之上,杜家本就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你与那杜然只是为了争一个女人而已,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你非得让人家断子绝孙?”
    郁文基却不敢苟同“母后,儿臣更正一下。儿臣那日并非去春风楼寻香,而是杜然邀儿臣前去,说是有要事相商,岂料只是骗儿臣去喝花酒……”
    说起杜然,郁文基一脸不屑,又道“那杜然平日里恃强凌弱,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杜若韦身为吏部尚书,竟也纵容杜然为非作歹。子不教,父之过,这样无耻父子,儿臣也不稀罕与他们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