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二娘“哦”了一声,低低道:“没事便好......”
    我默默无语,只是侧头看了看放松下来的右臂。如果开天卷上的七个小人图画本就是一种蛊毒,那么我身上发生的一切就都能解释得通了。恐怕我的右臂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和死亡沼泽的鱼头怪没什么关系,开天内功实则也不是什么特殊的功法,而我身体内的血液可解蜮毒一事其实也并非是我自身的天赋凛然、血液独特,也恐怕是和我身体里的蛊毒有关了。
    只是,刚一这么想,我又忍不住的一阵困惑。如果开天卷上的图画是一种蛊毒,到底又是怎样的一种蛊毒?以至于我身中这种蛊毒之后,体内的血液不仅可以解开蜮毒,而筋骨变强之时亦有自愈皮肉的效果?
    忽然,我脑中一闪,不由看向了水晶棺。此时火光闪烁,火光将水晶棺里的那具尸体映的发红,尸体背上的倒刺如一根根血红色的冰刺一般,似要滴出血来。
    红尾怪人先前说血炼术可解蜮毒,那金老板又说欲练血炼术需以此尸尸体上的血液为药引,这样才能施展血炼术,为人换血。那么,有没有可能开天卷上的蛊毒便是和这尸体上的蛊毒是如出一撤的,而我原本自身的血液也有没有可能早已被换了一遍呢?
    可是,有这种可能么?
    我的头有点疼,不敢再往下多想。不论如何,这种蛊毒总算还是存在的,事实既然已摆在了我的面前,我无论如何不会轻易放过。也许我若能摸清这种蛊毒的真实,说不定就此便能解开开天内功的谜团也说不定。
    这时,郑东升忽然道:“陈兄,不知你们手上现在可有这种蛊毒?我想看一看这种蛊毒到底是什么模样?”
    他懂得巫蛊一道么?我脑中一亮,真是想什么便来什么,如果郑东升能瞧出这种蛊毒一些门道来,那对于我来说是再好不过了。
    我正想着,只见那红尾怪人点了点头,道:“自是有些剩余,郑大侠请稍等。”
    说着,红尾怪人转身走到水晶棺下的巨大石台旁。那石台周边一圈虽然被打造的整整齐齐,但四周却是立着许多不规则的七尺高的大石块。红尾怪人走到一块卧倒的大石前,身下长尾一甩,已将那块大石缠个结实,红尾又是一紧,纵然那大石有七尺多长也被他这一尾轻巧移开了。
    大石一被移开,底下露出了一个圆圆的小坑。我伸长了脖子望去,只见小坑里正搁着两个巴掌大的瓷瓶,一黄一红。
    红尾怪人伸出毛茸茸的右手在小坑里挑了一阵,将那瓶黄色的瓷瓶拿了出来,下身红尾摆动,他又游到我们这里,手里攥着黄色瓷瓶,道:“水晶棺中的尸体里每月溢出的那种血液不过两三滴,金老板月月派人来取血,我们根本也剩不下多少,这里半瓶血液是我们兄弟三人十年之中点滴偷存,都在这里了。”
    郑东升微微点了点头,接过瓷瓶将瓶塞打开。一打开瓶塞,一股不可多得的清香气息从瓶子里飘了出来。
    我和贺二娘也都睁大了双眼,朝瓷瓶里看去,那瓷瓶口不是很大,不过我勉强也能看得清楚,只见在昏黄的火光中,瓷瓶里装的并不是黑黑红红的血液,而是装了一小半晶莹剔透的液水。
    这就是那种蛊毒么?
    我不禁一惊。倒也是奇特,水晶棺中的尸体浑身黢黑,我以为他身上的血液就算不是黑色,但也差不到哪里去了,却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干净透彻。这样的血液简直不像是什么血液,几乎和水没什么不同了,还有那一股清香味道,根本不是血液能散发出来的。
    郑东升看了看,沉吟道:“这种蛊毒怎么会有如此好闻的香气?”
    红尾怪人没有说话,只是苦笑一声。
    郑东升将瓶塞重新塞上,点着头道:“怪哉。”听听嘴里说着“怪哉”,我也不知道他看出了什么,他抬起头,忽然道:“陈兄,这一瓶蛊毒可否让在下带回昆仑山去?少白道人和天一道长他们此时还在昆仑派,我将此蛊毒带回去,看看他们能不能瞧出什么端倪来。”
    红尾怪人似有些诧异,道:“武当派的人也来西域了?”刚说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喃喃道:“那就是了,死亡沼泽外围瘴气十年一期,想来七大门派这次定已齐聚昆仑了。”
    这时,那名叫大头的怪人惊喜道:“这么说,董庄主他们也来了?太好了!”
    我这才想起,他们两人还不曾知道此次七大门派齐聚昆仑的事情。十年困守此地,他们一直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根本也弄不清现金江湖的局势,但他们还能数的清在此地呆了十年时间以及暗中偷藏这种蛊毒,实在是了不起。有大忍耐,又有大心智,纵然我是头一回听说他们的名头,此时心里也不禁一阵敬佩。
    郑东升的脸上此时也有些苦涩,点了点头道:“二位兄台所言不错,七大门派此时正在昆仑山,但死亡沼泽一行已尽,众位掌门以及几位庄主只是在昆仑派休养调息。”
    红尾怪人奇怪道:“休养调息?郑大侠,这次七大门派发生了什么事?”
    郑东升叹了口气,道:“那是年前,七大门派和长生堂进入死亡沼泽之后剑拔弩张,突然被一群来历不明的鱼头怪侵扰,七大门派和长生堂都损伤不小......”
    他说的滔滔不绝,我一开始以为他会将死亡沼泽里发生的一切都和盘托出,渐渐听着才知道他只不过是将死亡沼泽里鱼头怪的出现侧重说了一通,其余的倒没怎么多说,没有提及我半点,也没有道出长生堂和七大门派最后是如何逃出死亡沼泽的。这些事情,大概郑东升也是听别人口中得知的,虽然他说得不是很详细,但也说的清楚。只是,他在说到长生堂逃出死亡沼泽之时,目光才有意无意朝我和贺二娘看了看,但也只是一语带过。
    等他说完了,那红尾怪人和大头怪人都没有立刻说话,半晌,红尾怪人才叹道:“又是为了那灵蛇之血。神龙窟尘封了三十年,再了不得的灵蛇也会生出蛆虫来了。郑大侠,不知我家董庄主可有受伤?”
    郑东升笑了笑,道:“诸位掌门和几位庄主都相安无事。”
    他没有提及我做出的出格之举,也是在为我和贺二娘着想吧?我心里一阵的感激,这两个怪人虽然被困此地十年之久,但不难看出他们对七大门派的忠心,如果被他们知道我相助长生堂逃出死亡沼泽,不知道此时会不会替七大门派拿我问罪。
    红尾怪人倒面无异色,只是道:“没事就好。郑大侠,既然董庄主现在昆仑山,事不宜迟,你也不必在此地久留,还请将此地的情况告知庄主,让他知道我们还活着......”
    他还想要说些什么,忽然,我们头顶的石壁传来了一片震动。
    发生了什么事?
    我吃了一惊,抬头望去,只见顶上的石壁震动不断,那许许多多的石笋似要抖落一般,从中撒下一片尘土。
    看样子,羊祉兴和班怀岭两方人马在涵洞坡外已经打起来了。也不知道他们双方来了多少人马,竟能引出这么大的动静。
    郑东升也一定想到了这些,忽然道:“陈兄,这件事关系甚大,你说的不错,我得尽快赶回昆仑山,你们在此地且先忍耐一段时日,不可走露了风声。”
    红尾怪人抬起头,伸手挡了些尘土,道:“若是能揪出那金老板,我们二人便是在此地再呆上十年也无妨。郑大侠,涵洞坡外既然有大批人马到来,水潭通道是走不了了,你们且随我来。大头,你去堵住潭底通道。”
    就这么走了么?我不由看了一眼郑东升手里的瓷瓶。
    那也是好的吧。这种蛊毒如果到了少白道人手里,实在要比我自己瞎猜胡想要有用得多,况且武当派的人如今也在昆仑山,说不定天一道长和少白道人联手,便真的能解开这种蛊毒的真面目。
    那也正好。
    我握了握拳头,默默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