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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滢为了随时感应酒虫的动向与变化,在其他房间里等候。她知道秦翎墨在与赵普等人商量正事,也就没有去打扰。
    现在万心简直就成了她的“眼线”,秦翎墨有点事情——像不按时吃药,精神状态不好之类的都会偷偷告诉她。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与了解,万心是已经摸透秦翎墨的脾气,这家伙在他所信任的人面前很是任性,千方百计就是不听话。但俗话说得好,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胡滢说的话,他可是从来不仅顺从还乖乖照办。所以万心现在也贼了,说了不听他就直接告诉胡夫人,看他垂着头挨训。
    只不过每到这种时候就要马上溜走,不然会被立即揪住倒大霉。
    从边关回来的路上,方时钦就曾经犯过这样的错误。为了看秦翎墨乖巧听训吃瘪的模样,没能及时撤走。结果被胡滢抓住当了替罪羊。
    “这家得有家规,咱家要听我的,墨墨你有意见吗?”
    “滢儿说得是。”
    “那好,墨墨你又没好好休息,得罚跪搓衣板半个时辰。”
    “滢儿说得好。”
    当时方时钦还心里嘀咕,这秦大人身上有寒疾还要跪半个时辰搓衣板,那身子骨受得了吗?这问题没琢磨出结果就听见胡滢喊他名字。
    “啊??”
    “方大人刚才看得爽啊,这可不能白看,要收钱的。”
    “这不太好吧,谈钱多伤感情……”
    “就是啊!我就知道方大人是重情重义的北唐好男儿,为了不伤感情什么事都愿意做,什么困难都愿意帮的对不对?看到别人有麻烦绝对会仗义出手。放心,这次不用出手,出脚就行了。”
    “不是,我……”
    “方大人来,这边好跪一点,半个时辰,快得很。”胡滢笑容满面。
    她怎么舍得罚自己夫君?况且偷着看也就罢了,方时钦根本就是大大方方地看笑话。那胡滢也就只好大大方方地让他替墨墨跪搓衣板喽。
    于是,方时钦被迫替秦翎墨跪了半个时辰,从那之后可不再敢看人家热闹。
    到现在,万心是吸取教训,“通风报信”绝对不明目张胆看戏。给胡夫人说完自己就该干嘛告干嘛——当然,留在现场的纸人从来都很尽忠职守,会将发生一切重新展现他眼前,可谓历历在目。
    其实就算秦翎墨没什么反应,他也想要同胡滢“谈谈”。
    能人异士不拘一格,他们之间的谈直接在脑海里进行。
    胡夫人,老王爷的事,翎墨很纠结。
    为什么?以他的脾气该很气愤。
    胡夫人不了解人间的亲情,恐怕与青丘山不同。没法如此非黑即白简单明了。
    其实我也不是完全不懂,人心复杂我也有体会。不过说实在,如果是我爹要出什么幺蛾子,只要我娘还有我向爹撒撒娇,都不用哭鼻子,眼圈刚红就能让我爹立马回心转意,就别说再执意孤行了。
    胡夫人,世间的父母有许多种。人生什么都能选,唯独父母不能。在老王爷心里,恐怕他认为的‘好’要高于一切。翎墨是他人生的一部分,所以应该服从他所有的决定而非对立。
    这是何道理!就是我们青丘山没开灵智的野狐狸都知道,那生出来的崽子长到成年就该干嘛干嘛,有本事就吃肉,没本事就喝汤,谁要安排他一辈啊!
    老王爷大概就想给安排得明明白白吧!不然,他怎么会生出要推翎墨做皇帝的念头。
    话说,他现在还有这意思?
    现在有没有这意思难讲,老王爷这次恐怕就不是单单地想要在北唐称帝这么简单。
    要天下大乱?
    总之不是什么好事。
    胡滢脑海里的声音消失了下,又再次回荡。
    胡夫人,不管老王爷什么心思。天魔降世不能忽视啊。
    我明白,等酒虫有所线索后我就赶回青丘山,继续修炼。
    胡滢下意识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两天她有跟自己师父心电感应,知道未来修炼要加码,困难程度可就不是金樽荡魔那般好解决。况且自己似乎也出了点状况……
    未来,不管自己还是墨墨,都各自有困局要解决,要超越。
    她相信自己,更相信秦翎墨。
    景春园,戏楼
    昔日淮王秦世谨喜欢看戏,如今依然有这嗜好。他不愿将戏班子请到宅邸里去,就爱在梨园茶楼里看那一出出封王拜相,痴男怨女。
    他已经连着七天到这景春园里看戏。只是前六天他都点的《蓬蒿行》,唯有第七天却是点了一出极少有人会看的《地狱变》。
    这是为劝善惩恶而准备的戏码,描述的是恶人在地狱中受罚的惨状。寻常百姓可没事不愿找罪受。看那血丝乎拉的怪吓人,半夜还得做噩梦。
    班主没想到会有人点这一出,往常只有特殊宗教节日才会组织观看。没想到这看起来贵气雍容的大家主一般的人物竟然会主动点这样的戏码。而且这位爷还自称为殁,那可是死的意思。谁会叫这么个名字?
    可这么多年来,班主也是老江湖。知道有些达官贵人就是喜好不同,愿意标新立异。还是不要大惊怪为好。
    他心翼翼伺候,没想到今天还是出了问题。
    “殁爷,您看这《地狱变》故老相传,都没有这贰负与猰貐的环节啊!这实在是没法添加,毕竟演员们都没排练过……”
    班主说得心而缓慢,生怕惹得对方震怒。这位爷看起来也就不惑之年,样貌气质雍容沉静,不怒自威。可也不知为何,总觉得他眉眼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让人心惶。
    秦世谨笑笑,说话不紧不慢:“我也看了你们这么多天的戏了,我挺喜欢。要是你能回答上来我的问题,那戏随便你们怎么演,这千两白银尽数拿去。要是回答错了……”
    班主顿时浑身冒汗。
    “别紧张,错了就剁个指头给我。一根指头与千两白银比,还是划算的啊~”
    秦世谨笑道,示意身旁的泉先生将桌上的箱子打开,雪白足银锃光发亮,明晃晃一片。
    班主咽了咽口水,忍不住答应了。大不了少个指头,反正他也是六指。
    “我问你,世上有这么一对父子,他们相依为命很多年,结果儿子长大却不体谅父亲的苦衷,处处作对,还差点害得父亲没命。你说,这样的儿子是不是不孝?”
    “不孝,当然是大大的不孝!”班主不假思索:“连孝道都不遵守,不顾人伦,枉为人子!”
    秦世谨笑笑没说对错,而是问道:“那你要是那父亲,你当如何啊?”
    “与那儿子断绝关系,还要去告他!”
    “哦?相濡以沫这么多年,你舍得自己孩子?”
    “他都不管我,还要害我,算我什么孩子?当然是让他接受应有的惩罚!”班主说得笃定。
    淮王爷笑了,施施然又问:“那如果儿子中途出了事,死了你伤心吗?”
    “这……”班主犹豫了下:“还是会伤心吧,毕竟父子一场。”
    “怎么个伤心法?”
    “这,这给他举办葬礼,在坟前回想过去种种,希望来世不堕恶道。”班主额头已经开始出汗。
    秦世谨却依然不紧不慢:“就在你伤心不已时,他突然又活了,你是高兴呢还是气愤?”
    “还是高兴吧,只是死而复生实在太少有了。也就前宰相身上发生这么离奇的事。”班主等了会,见秦世谨不再问话,便讪笑着问了句:“爷您问完啦?那……”
    “嗯。”
    “那钱……”
    秦世谨笑叹着摇摇头:“可惜你都答错了。”
    班主闻言脸色一变。而就在此时,黑衣卫士上前,将一五六岁的姑娘拖了过来。
    “妞妞!妞妞!”班主见到自己女儿大惊失色,扑通跪地哀求:“爷啊!请您高抬贵手啊!这跟孩子无关啊!”
    “可我一开始也没说要剁你的手指啊。”秦世谨颇为无辜地叹口气:“我问了六个问题,可人就十根指头怎么办?”
    “剁我的!都剁我的!都是我的错啊!求大人饶了妞妞啊!”
    班主喊着就要上前,被另外的黑衣卫士牢牢按住。
    孩子还懵懵懂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秦世谨弹了弹自己衣襟,吩咐泉先生:“倒茶。”
    “是。”
    黑衣卫士拔出匕首, 向着姑娘的手掌劈去。
    一声稚嫩的惨叫惊起,六根指头沾着滚热的血跌落在地。
    “当父亲的怎么会计较儿子对错呢?只是太不听话了,竟然诈死让为父伤心那么久,回来还要跟为父继续作对。真是劣子啊!”
    秦世谨望着眼前熊熊火光,金红似血映在眸中。
    “为父舍不得教训你,只好让这些蠢货替你受过了。”
    烈烈光焰犹如那地狱变再现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