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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盏心想,这老嬷嬷未免也太不灵光了,旁人指她,她不认还好些,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不是明摆着做贼心虚吗?
    只是这头磕得也太响了些,一下一下砸在地板上,众人的脚底板都震得痛,一时不忍心看了。
    乳娘额上砸出一团血迹,随着额头一直望鼻梁上流,顾扶威无动于衷的看着,表情比任何人都来得冷漠。
    他朝着离盏一指,冲管账得道:“那这个姑娘呢?她去你过你们铺子吗?”
    账房和小二朝离盏看去,一致摇头:“没有,没有见过。”
    绪王和顾越泽都已心中有数。
    绪王站起身来,冲不停磕头的乳娘斥道:“得了得了,你这还什么可喊冤的?李字号的人难道还会帮着离盏冤枉你不成?”
    乳娘“绪王殿下,小人真的没有,小人冤枉,真的冤枉啊……”
    “手上沾了金云母,现下又被人家账房认了出来,那巫蛊布偶应该是你提前做好,趁乱放在离盏房间的吧?”绪王朝着祁王笑嘻嘻地道:“还是皇叔精明,知道最先发现巫蛊布偶的人最有嫌疑,贼喊做贼嘛,先把她揪了出来,现在又和证人对上了,一下子就水落石出了。”
    顾扶威稀松平常的轻笑着,并不当一回事。
    离家众人皆是惊诧不已,老嬷嬷是离筱筱的乳娘,她在离家待了几十年,尚且还算老实本分。
    要说离盏毒咒太子,那还讲得通些。离盏平时举止都异于常人,行事大胆妄为,干出这等荒谬之举,也算是她好高骛远,自食其果。
    可老嬷嬷这样的奴仆,真真和毒咒太子这种事情完全扯不上边啊……
    老太太心下乱了,她只想着,老嬷嬷是离筱筱的乳娘,她出了事情,会不会把离筱筱给连累了去?
    老太太着急忙慌的抬了抬手,却不知该如何在太子面前说话。
    离尺沉着口气,反应倒还快快,眼瞧老嬷嬷陷害离盏的事被坐实,现下的当务之急,是要保全离家的人。要保全离家的人,就得赶紧让老嬷嬷闭嘴,免得她穷途末路,胡乱拉人下水。
    由是,他大跃一步上前,两指一并指着乳娘便唾骂道:“好你个犯上作乱的狗东西!我离家给你容身之处,给你饭吃,赏你衣穿,你居然生出如此大逆不道的心思,还敢冤枉给别人?!我真是养了只黑心老蛇!殿下,这下贱的奴仆万死不能偿罪,还请殿下即刻把她杖毙了才好!”
    离筱筱胆战心惊,连头都不敢抬,更不敢在这时插嘴露了慌色。
    乳娘一听,觉得离家都不肯帮着她了,她哪还有活命的指望?
    她顿时慌乱的膝行到离尺身前,揪着离尺的袍子大哭哀求。
    “老堂主救我,不关奴才的事,真的不关奴才的事啊,定是有人在背后故意陷害……”乳娘说到这里,像想到了一个莫大的托词一般,目光一定:“对,定是有人在背后陷害奴才!”
    这种说法太过牵强,只有她一个将死之人才会把那点微末的希望无限的放大。
    离尺听着,脸都白了,不敢去看祁王的脸色。
    但掩耳盗铃,自我安慰,他不看祁王,祁王的脸色就见得好了么?
    只听得祁王的声音从不远的地方,冷冰冰的飘来:“李字号的人,是本王提议召见的,怎么,你这仆妇是说本王陷害于你?”
    乳娘大抖。
    离尺立马狠狠朝她身上踢了一脚:“你个老贱仆!死到临头了,嘴还不安稳!”
    这一脚把乳娘踹得晕头转向,眼瞧着要昏死过去。
    踹死了也好,踹死了她就不会再乱开腔了。
    离尺跟上去又是一脚!鞋底朝着乳娘蜡黄的老脸贴了上去,眼瞧着还剩一寸的距离,顾扶威淡淡的瞥了一眼,去了茶盏把剩下的茶托一扔,那茶托便如光影一般迅速摄去,猛地在离尺的脚踝上碎成了渣滓。
    离尺惨叫一声,失重倒地。
    老太太脸刷白,看着他靴子上立马涌出的鲜血,大叫一声:“儿啊!”
    “父亲!”离晨也吓住了,顿了片刻后连忙上去扶住离尺,离尺只觉得脚踝钻心的疼,伸手一摸,骨头已经错位,痛得他满头大汗。
    出手伤他的是祁王,他痛归痛,却连哼唧的声音都不敢发出,咬着牙没有吱声,只对离晨说:“我没事,我没事……”
    顾越泽和绪王被顾扶威突然动手给震慑住了,呆了片刻失了话语。
    顾扶威只是浅浅的饮了茶,目光偏朝着地上的离尺道:“狐狸才刚刚露尾巴呢,老堂主便急着要下刀了?”
    离尺满脸大汗,一半是痛的,一半是吓的,他紧闭着嘴,不敢再多插一句。
    “你,过来。”顾扶威懒懒的指了指乳娘。
    乳娘吓软了身子,摇摇晃晃爬到了顾扶威跟前。
    “王爷,奴才没有,奴才……”
    “废话就不要再重复了。你只需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闻言,离晨扶着离尺的手微微绷直了些,她微不着迹的看向小脸煞白的离筱筱,眼神里揣着些游离不定的小心思。
    听祁王这么一说,乳娘自知自己没有活命的机会,双目空洞,失了考量。
    此事是离晨的一手策划的,要把她供出来么?
    自然是不能供的,她十八时育有一子,如今在建安耕农,现已三十又五,离晨是知道的。
    这件事情干系颇大,离晨早就做了万全的准备,倘若事成,本是要赎她的奴籍,与她银子回建安颐养天年的。
    可惜事情没成。
    她不把离晨抖出来,说不定离晨还会念在她忠心的份上,给他儿子送去些银子,鬼节给她烧烧纸钱以求心安。
    倘若她把离晨给抖出来,那她就真真正正成了一副无人问津的枯骨,死了也是白死。
    至于离筱筱……也不好把她拉出去垫背。
    她照顾了离筱筱多年,也有些情分。再者,她攒下的那些细软也在离筱筱院中的偏房里搁着,离筱筱出了事情,院子肯定要被抄个干净。
    她大半辈子的积蓄白白丢了,死也是不甘心的。
    乳娘犹豫了半天,紧咬着嘴直摇头。
    顾扶威指节轻轻的扣在桌上,十分有规律的敲着:“旁人随意一指,你就吓得魂飞魄散,这般胆量,不像是能自己做主,拿巫蛊布偶陷害你们家二小姐的人。”
    乳娘嘴唇嗫嚅,还是没说话。
    “你的主子是谁?”顾扶威问。
    乳娘微微抬头,朝离筱筱看了一眼,这个问题她是没办法不答的,于是便哆嗦着道:“奴才……奴才是大小姐的乳娘。”
    “乳娘,那便是生过孩子了。”顾扶威笑着,眼里闪过一道暗蛰子。
    乳娘像是身后被捅了一刀子似的,抖得愈发厉害。
    “谋害宗室,砍你一百次脑袋都不为过。本王同太子叔侄情深,定然也不会轻易放过你。让本王好好想想,如何罚你,才能杀鸡儆猴,以绝后患。”
    叔侄情深……
    顾越泽吞了口口水,心里说不出的别扭和膈应,你要为护离盏就护离盏罢……还拿我出来搪塞……
    离盏心里也犯了恶心。他顾扶威什么时候同人情深义重过?更何况是次次见面,次次不欢的顾越泽。
    “本王手里,抹去过不少犯上作乱的人,但最满意的一次,你知道是怎么除掉的么?”顾扶威他一边说着,一边勾起欢愉的笑意。
    乳娘寒从脚底,低着头,连他的袍裾都不敢看。
    “那是位出言不逊的将军,被本王削了脑袋,本王念及她妻子颇善音律,于是将就着把他身骨做成了琵琶,送给他妻子弹奏。他妻子一边弹着,一边在本王面前落泪,一首《清血祭》被她弹得动人非常。本王在想,你这一把老骨头能做成什么好东西送给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