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霸天听不懂,思绪越来越涣散,只听他唧唧歪歪的还在说,他抓起了她的手指,翻过来细细抚摸手指上的新茧。
    “这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肉都是在我眼下一点一点长出来的……我怎么忍心伤到她?”他轻轻的说着,“那我们就换一种方式。”
    “你他妈……”龙霸天提不上来精神气儿,一闭眼昏了过去。
    昏过去之前只听到他又阴又冷的说:“我们就来毁掉你最爱的,想要守护的,一件一件来……”
    她昏睡在舒望苏的膝上,眉头蹙的紧紧,手指还抓着舒望苏的衣袖,像从前她没有恢复记忆时一样,那时她时时需要他,她只有他。
    他轻轻的将她发间的簪子摘下,打散她的发,一头青丝凉丝丝的铺散在他膝上,好看极了。
    舒望苏托起她,让她安安稳稳的躺在他身侧,他下榻,坐在榻边的椅子上细细看了她半天,慢慢伸手摸上了龙霸天细滑的衣袍,顺着那柔柔的衣折摸进里面的腰带,在腰带上摸出一只不大不小的锦囊,沉甸甸的,里面的事物轻轻作响。
    从她进来,舒望苏就注意带了这个锦囊,她好像回昭南后一直带着。
    舒望苏将锦囊摘下来,解开,愣了一愣。
    那里面……是一块块老旧的小木牌。
    他反手倒出来,那一块块小木牌便印在眼底,他翻着看了看,上面是一个一个名字,他知道这些名字。
    这是被做成活死人关在夜真墓道里的昭南将士们,夜真的将士们。
    她……一直都带着?
    该是很伤心吧,她的将士不得善终,无法归乡。
    舒望苏看了一会儿,又一块块的将小木牌装进锦囊中。
    营帐外传来西陵的声音。
    西陵被拦在营帐外,说要见他。
    萧容进帐来请示他,他将锦囊收在袖子里,挥手让西陵进来。
    西陵入得帐来,一眼瞧到睡在榻上的龙霸天,红着的眼睛便愣了愣。
    舒望苏坐在榻边的椅子上,披着宽大的袍子,对她笑了笑,“怎么哭了?”
    她细白的脸上挂着盈盈的泪水,一望舒望苏便坠了下来,到舒望苏身侧蹲下身扑在他怀里低低哭道:“你要杀了阿姐吗?”
    舒望苏轻轻扶起她,让她离开自己的怀抱,问:“你听谁说的?”
    西陵红着眼睛,泪水一珠珠的落,“大家都这样说,阿姐也这样说,说你要杀了她,夺走昭南……”
    “怎么会。”他淡淡道:“昭南有那样多的能将贤臣,还有个夜重明我怎么可能夺得走,至少暂时。”他托起西陵的脸,“我只是想辅佐你坐上女帝之位,你小时候不是说过想像你阿姐那样神气的做女皇帝吗?”
    西陵摇头如瑟瑟落叶,“那只是……只是小时候随口说说,我并不想做女帝,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
    “可我不能和你在一起。”舒望苏打断她的话,“我可以满足你所有的愿望,女帝,昭南,什么都可以,唯独这一件,我不能。”
    西陵一愣,眼睑上的泪水一晃晃的落下,“为什么?你……你不是恨透了龙姐姐,再也不会原谅她吗?她那样待你,难道你还想和她在一起?!”
    舒望苏看着榻上昏睡的龙霸天,道:“你放心,我也不会和她在一起。”
    “那你为什么不能和我在一起?”西陵第一次不依不饶的问:“明明我们以前那样好,那个时候你不是答应过会和我永远在一起吗?怎么就不算数了!”
    “西陵。”舒望苏抓住她发颤的手指,道:“我说过我的命不是我自己的。”
    “你早就还完她了!”西陵抓着他的手,“你救了她这条命,还为她险些死了,早就两清了不是吗?”
    舒望苏被她问的哑口无言,还完了吗?两清了?
    是啊,她现在已经不是沈娇了,要说亏欠也是他欠沈娇的,他们早已……两清了。
    可是他……
    舒望苏冷下面来,拨开西陵的手道:“我不会和任何人在一起。”
    西陵还要说什么,他已开口道:“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你阿姐,等你回昭南即位,我就会放你的阿姐回国。”
    “我不想当皇帝。”西陵哭道。
    “那我就只能杀了你的阿姐,另立新君。”舒望苏道:“你阿姐知道你与我联手做到这一步,若是让她继续为女帝,你在昭南是无法安身的。”
    “我跟你走,回大巽,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西陵伸手去拉他。
    他却将手指抓紧,躲开了她的手,“好,你跟我回大巽,以义妹的身份,我会为你择良婿,照看你一辈子。”
    西陵愣愣的看着他冷漠的脸,忽然捂着脸哭了起来。
    她哭的像个孩子,舒望苏终是俯身抱了抱她,“不哭了,你以后会遇到许多许多的人,会爱上新的人,会举案齐眉,只要你离开我就会有千百种可能。”
    她哭着在他怀里摇头。
    舒望苏就那么抱着她,等她哭累了,哭困了才让萧容扶她下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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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她下去,秀林才进来,看着舒望苏一脸疲惫,试探性问道:“殿下,如今可要按照计划将西洲杀了,送西陵公主回昭南?”
    舒望苏撑着额头摇了摇头,“不用了,西陵并不想要这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