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恰很明白孟月国王此时想大醉一场的心情。
    毕竟生了个想杀死自己的儿子,谁的心里也不好受。
    李恰也看得出来,这个孟月国王是个心软的。
    入了席,孟月国王就举起他的金樽来对着霍骁廷和李恰,“感谢你们两位来自大周的朋友,治好了虫虫的病。”
    霍骁廷和李恰自然也举杯相迎。
    就这么喝了几巡酒,还是一言不发的霍云敬起身去了净房。
    李恰觉得霍骁廷就这么追出去可能意图太过明显,遍戏精上线了一把,端着酒樽晃晃荡荡的洒了他一声的酒。
    “在下去清理一下衣裳。”素来爱干净的霍骁廷嫌弃的看看散发着酒气的衣裳。
    又看了一眼戏精上身的媳妇,起身跟孟月国王道了一声。
    净房在赏花园的东头,霍骁廷往那个方向寻去,却在还没到净房的一间亭子里看见了霍云敬的身影,看样子是在等他。
    霍骁廷轻叹了一口气,走进了亭子。
    霍云敬背对着霍骁廷道“你祖父和祖母身体好吗?”
    果然,他早就认出了他,虽然他还掩饰性的乔了装,原来他什么都记得。
    霍骁廷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口被扼住了,想要说出口的话也被扼杀。
    他不由得想起了母亲多年来的日子是怎么过的,便悲从心中来。
    “上次看见你三叔之后,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找来。”
    霍骁廷忽然想笑,“你的意思是,我们不该找你?即使得知你没死,依然不闻不问,你可知道……”
    他想说,你可知道家中这十几年来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可忽然觉得,说了又有什么意义。
    时光一去不复返,很多事情已经改变不了了,就如他没有父亲的童年。
    有的时候,他有多羡慕萧玢的肆意妄为,因为他不管做什么,背后都有一个亲爹替他收拾烂摊子。
    可羡慕归羡慕,幼时的他经常安慰自己,他有一个为了江山捐躯的父亲,那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他长大了,也要做父亲那样的人。
    他便一直照着他的样子做。
    他学过什么,他有多优秀,他便倾尽所有的努力,要做他这样的人。
    可到如今,他一直视为自己精神支撑的父亲……
    他不是不希望他还活着,只是这样的方式,真的让他有一种再失去他一次的痛。
    “其实我曾经也不知道我还活着。”见霍骁廷哽咽着不说话,霍云敬又道。
    便开始讲述起了自己的遭遇,“那最后一次出征前,我恰巧与副将换了铠甲。”
    “所以那于乱战中被踏成肉泥的人,不是你?”
    霍云敬颔首,“但我那次头部也受了重伤,所以失忆了。”
    “最后被公主所救,来到了孟月国。”霍骁廷替他说着后面的话。
    “待我再恢复记忆的时候,已经成了孟月国的驸马,已经与怀月孕有一子一女,你让为父怎么办?”
    为父?
    霍骁廷有多少年没有听过这个称呼了。
    “那父亲可曾记得,您在大周的都城还有妻儿?”
    “你母亲她怎么样?还有风哥儿呢?”
    “母亲人如死灰。”
    霍云敬重重的叹了口气。
    “风哥儿因为受你离去之后的影响,对战场产生了恐惧,所以从小到大一直用装跛来逃避学武。”
    又是一声重重叹息。
    “您这次必须跟我回去,给家里人一个交待。”
    “难道你让为父回去提醒圣上,如今远离都城的孟月国,还有一个可以威胁他的悍将?”
    “自从三叔看见您之后,一切就已经兜不住了,您必须回去。”
    “让为父时时刻刻都提醒着璟明帝,他这些年对霍家的亏欠,都是一个笑话?”
    “那您也必须得回去。”
    “如今孟月国有难,我不能放下怀月和父皇不管。”
    “祖母她没有多少日子了。”
    短暂的沉默。
    霍骁廷又道“我帮你解决孟月国的危机,您跟我回去一趟。身为霍家人,该交代的还是必须得交代。”
    说完,不再看身后的父亲一眼,大步的离开了亭中。
    等到霍骁廷走回饮宴处的时候,已经撕掉了用为伪装自己的面容的小胡子,擦掉了李恰为他画的改变脸型的眉毛。
    恰好霍云敬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
    孟月国王和怀月公主直愣愣的看着先后进来的两人。
    长的真是太像了。
    孟月国王揉了揉眼睛,“这……这……”
    怀月公主则一下子站了起来,连身前的桌子上的酒樽都给带倒了。
    她跨步便走到了霍云敬的身边,生怕谁要把他抢跑似的。
    李恰也起身,坚定的走到了霍骁廷的身边。
    霍骁廷对着孟月国王抱拳一礼,“在下乃大周圣国公府小公爷霍骁廷,刚刚多陛下隐瞒身份,实在是有难言之隐。”
    “你……”孟月国王指了指霍骁廷,又指了指霍云敬,“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当初孟月国王就曾经因为霍云敬的身份反对过这门婚事,奈何怀月公主铁了心的要嫁给他。
    如今,真是麻烦来了,人家这么大儿子找上门来了。
    他这女儿以后可怎么办呢?
    “在下乃驸马爷的长子。”
    “这……荒唐啊!”
    “父王,快叫人把他们轰出去,这两人根本就没安好心。”
    “哎!”孟月国王叹了一口气,“孽债啊!”却没开口让侍卫上前。
    相比较于怀月公主,他还是要冷静一些的。
    “月儿,该来的迟早要来,你逃避也是没有办法的。”
    “年轻人。”孟月国王又看向霍骁廷,“这里是孟月皇庭,你想轻易带走朕的人,也是没那么容易的。”
    “所以在下来谈个条件。”
    “条件?不会是你以为治好了虫虫,就可以带走驸马吧?”
    “治好了虫虫,我们也得到了陛下的盛情款待,所以这个条件自然不算。”
    孟月国王颔首道“那你就说说你的条件。”
    “父王!”怀月公主尖声打断孟月国王和霍骁廷的话。
    孟月国王抬手阻止了怀月公主,又对霍骁廷道“你说。”
    “在下替您击溃大皇子,将他活着抓回来,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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