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令万人俯首,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皇帝,她单枪匹马的,哪有迁怒皇上的本事。
    况且,错杀一次便够,她现在一向对人疑罪从无,绝不想再冤枉任何一个人。
    郡主去了太后那儿大半天没回来,有个眼生的宫女来传话,说郡主有点事儿,点名要清辞去一趟。
    八成没啥好事。
    清辞没多想,不含糊的跟着走。
    这路越走越偏,清辞问:“南嫔娘娘不在寿康宫?”
    带路宫女口气不善,“跟着走就是了,别问。”
    清辞微不可闻的哼了声。
    长公主已被赐了宫外府邸,早已不在宫里。宫里如今看她碍眼的,又紧盯着太后那动态的人,也就是康宁嫣了。
    慈安堂前,宫女停住了脚步。
    “进去吧。”
    “你叫什么?”
    宫女没好气得瞪了她一眼,“你快点儿,你主子在里头等着呢。”
    清辞重复问:“这位姐姐,你叫什么?”
    “要我名做什么,过了今日也见不着面了。”宫女催道,“还不进去。”
    清辞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须臾,一掌劈在她后颈,然后拖着昏迷的她一起进了慈安堂。
    慈安堂是开国皇帝为发妻元后建的庵堂,传至今世已三百年有余。
    后世仁孝,且感念太祖皇帝的深情,宫人每月初一来打扫一次,奉忌日必来奉香悼念。
    除却每月初一与元后忌日,这里便是禁地,闯入便是大罪。
    第五十六章 后妃失德
    清辞把这个不肯说出自己名字的宫女往地上一丢,寻思着接下来会上演的是怎样一个场景。
    带人来抓,然后给她按上一个擅闯禁地的罪名。
    就为了对付她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人?
    直觉告诉她这个事情没这么简单。
    往里走了几步,她看到躺在地上闭着眼的南淮郡主。
    衣衫完整。
    清辞急步上前蹲到她身边,探了探呼吸,然后扶起她上半身,喊了好几声掐了人中,她还是毫无反应。
    醒不过来,可不方便带走啊。
    “冒犯一下。”
    清辞用指甲在她掌心划了一道,艳血溢出伤口,郡主眉间一拧,总算缓缓醒来。
    迷药有点猛,郡主醒来还是迷迷糊糊的,她有气无力得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质问,“你要干什么?”
    “你看看这是哪里。”
    洛诗妍抬眸看四周,愣了一下,人马上就精神了,“这是哪里?”
    对着清辞被劈头盖脸的尖叫,“你到底要干什么?!”
    清辞沉眸道:“你好好想想,你是怎么晕过去的。”
    洛诗妍按着自己流血的手掌,从地上站起来,面色沉了沉。
    “是太后。”
    清辞从自己衣服上撕了块布料,给她包扎,“这里是慈安堂。”
    知道这是何处,洛诗妍面如死灰,“这儿不是禁地?太后是想……”
    “我们快走就是了。”
    这时,门从外头被打开,两个侍卫进来关上了门。
    他们看过来的目光并不凶狠,反而有些视死如归。
    清辞沉声道:“真不要命了?这是皇帝的宠妃,敢碰一下得死三族知道吗?”
    “我们奉命行事,对不住了!”
    他们一步步逼近。
    洛诗妍躲到清辞身后,“你们要干什么!”
    “记住了么?”
    坐在地上的两人不答话。
    他们外衣被撕成了两条布,用来将他两背靠背捆在了一起。
    做梦也没想到被一个小女子收拾了,还逼着他们一会儿按她给的供词交代。
    清辞没等到回答,一脚踹翻了他们。
    “别不识好歹,我这是为你们着想。”
    其中一个侍卫磕磕巴巴道:“可是并不是康妃……”
    这家伙也是老实,清辞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然你们把太后招出来,皇上能把太后怎么着不?不能啊,招出来你们还有命在么?听我的,招康妃,太后还会觉得你俩懂事。”
    人是太后派来的,可这事康宁嫣绝对也是参与了。太后的眼中钉只郡主一个,而清辞能在这里,绝对是康宁嫣记恨着昨日的事儿。
    太后无论做什么,皇上都不会拿她如何,只能把康宁嫣推进火盆里淌一淌。
    “听懂了么?”
    两侍卫互相顶嚷着对方的背,征求对方的意见。
    “犹豫什么,康宁嫣又不是你们的主子。”
    清辞蹲下来,同情的目光盯着其中一人浓眉大眼的脸蛋儿,“死是没什么要紧,天牢的七十二道刑罚你确定熬得过?年纪这么小,为什么不想着活下去呢?”
    “……”
    “小兄弟,跟着太后把命卖了什么都捞不到,听我的,我帮你们博上一博。”
    傅景翊刚从奉天殿出来,就被太后拦了个正着。
    “皇帝陪我四处走走?”
    傅景翊拒无可拒,“好。”
    这一走就到了慈安堂外,太后驻足,“太祖与元后伉俪情深,元后亡故后太祖再无皇后。这世间女人想要的,元后都有了。”
    傅景翊眼帘一动。
    包括芳华早逝?
    “母后说的是。”
    太后凝望他,“枫儿,能不这样敷衍我吗?”
    一双剪水眸如含春露,楚楚动人。
    傅景翊想着,从前她与废后吵了架,她就会用这样的眼神去父皇面前说:妾身没事。
    总惹得父皇垂怜不已,屡屡对废后迁怒厌恶。
    可现在她摆出这个神情是什么意思?
    他又怎么敷衍了?
    预感不太好,傅景翊手负在身后打了个手势。
    宏公公立刻心领神会上前,“陛下,邱太尉在乾清宫候着已有半个时辰了。”
    近日皇帝大肆犒赏了南境王,同时也提拔了镖旗将军为太尉。
    短短数月间,邱茗的哥哥从翰林将军直升太尉,晋升之快令人乍舌。
    太后拧眉:“太尉为何天天往乾清宫跑,有那么多事叨扰你吗?”
    傅景翊眸色深了深,“母后,这是政事。”
    太后脸色微变,随之莞尔一笑。
    “宏公公,你去太尉说一声,劳烦太尉再等会儿。”
    她看向大门紧闭的慈安堂,“皇帝,不瞒你说,我是听了人告状,说是看到有人偷偷摸摸出入这慈安堂,里头时而还有靡靡之音。”
    傅景翊脑子里登时蹦出一个名字:傅诗妍。
    太后目前想针对的,非她莫属。
    “这毕竟是元后的祠堂,皇帝作为太祖的子孙当守护这慈安堂的清净。可现在,怕是有人不仅擅闯,还在里头行了秽乱之事。”
    太后笑着说完,未等皇上有任何表示,纤手一指,“芳若,去把门打开。”
    “慢着。”
    傅景翊出声制止,目光清清淡淡的看向这位太后,“边关屡屡大捷,南境王支派的援军是朕一大助力。母后认为,朕该如何犒赏南境王?”
    话里话外都说得很清楚了,对南淮郡主,如今的南嫔动手是万万不能的。
    可惜太后今日铁了心要磕破这道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