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辞恍然大悟。
    那么万华生会入天牢中埋伏,被困于此,不是为了救秦太师,而是为了救秦承泽。
    万华生看向清辞的目光幽遂。
    “小清辞,你要帮师父保护玉儿,你一定要保护好她。”
    清辞笑了笑,“她把我吊在树上鞭打,我去保护她?”
    师父在外,怕是不知道这事。
    她怎么可能去保护秦玉,不落井下石已算她手软。
    万华生面色狰狞了一瞬,很快隐藏了去。
    “小清辞,你是奴她是主,主子罚你是天经地义,你怎么能记仇呢?”
    清辞歪了下脑袋。
    那就很不好意思了,该记不记的,她已经记住了。
    “你背叛太师府,师父不怪你,可你总该记得师父大恩大德吧?你一身武功都是师父教的呀。”
    这倒是直扣人心啊。
    清辞笑了,“可是师父杀清芙姐为什么要让我看到呢?”
    万华生怔住。
    清辞道:“当时我就想着,我得听话,我必须听话。”
    “……”
    “可是谁愿意担惊受怕着过日子呢。”
    “……”
    “师父,你都知道我背叛秦承泽了,你一旦重见天日,会留我命在?”
    “孽徒!”
    万华生怒吼一声如虎啸,双手死死扒着铁杆,似要将它生生掰断。
    不必再等了。
    清辞退后一步的同时,将锁魂木塞进怀中,手在腰间兜中掏了一把。
    数枚铜板齐发,凛光一闪,直直袭入万华生的胸膛。
    万华生闷哼一声,身子震了一震。
    牢中过于昏暗,清辞看不到他身上直袭命脉的伤口,看不到他胸前潺潺涌出的暗血。
    万华生捂着胸口扶着铁杆缓缓坐下。
    这一生几乎无人能敌,他的名字是江湖中无人不晓的传奇,却因膨胀的野心,最终死在这样的地方,死在徒弟的手里。
    “你……你对得起阿暨?”他质问。
    清辞双膝落地,对着笼中倒地残喘的人磕了个头。
    “师父。”
    对得住,又或者对不住,无关紧要。
    与其呆在秦承泽的身边,违心承受着他给的阴霾痛苦,日复一日的期待着他,无可救药的猜测他是否真心。
    那还不如,将这样扭曲的表象撕裂毁灭。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是师父你教会我的。”
    师父的栽培之恩,无以为报。阿暨这样的情意,她也承受不起。
    “我会给你烧纸的。”
    万华生咽气前,清辞留下这话,大步而出。
    第二十二章 不愧是你
    天牢外,清辞双膝并拢,扑通跪在了圣驾前。
    傅景翊眉心微蹙,“怎么。”
    “一时失手,杀死了万华生。”
    傅景翊看着她跪地请罪的模样,不禁有些头疼。
    “不愧是你。”
    清辞虔诚道:“我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力。”
    先前她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不杀秦玉,又留下郡主腹中孩子,现在算是明白了个透彻。
    皇上什么都知道,他还想将万华生收为己用,因而没有废他,只喂了软筋散。
    她原本还能跟师父谈谈,可现在不行了,没有哪个父亲会放过背叛亲儿的女人。
    师父重见天日之时,就是她的死期,她又怎能留师父性命?
    可她杀了师父,皇上必不会轻饶了她。
    能将师父囚于天牢,皇上身边必有高手和手段。
    唯有再表忠心。
    傅景翊没有温度的目光注视了她半晌。
    “人已死,朕不追究。”
    清辞松了口气。
    傅景翊又道:“留在宫中不得擅离,任朕调遣。”
    意料之中。
    清辞老老实实道:“是。”
    回到欣宜宫中,清辞无头苍蝇似的到处抹来抹去,最后抱着一个瓷瓶使劲的擦。
    “清辞?”
    傅诗妍唤了她数回,没有回应。
    小蓉不轻不重的掐了清辞的腰间,“想什么呢?”
    清辞猛地抽回魂来。
    “哦,没事。”
    傅诗妍摆手示意旁人退下。
    小蓉和别的婢女立刻出去关上了殿门。
    傅诗妍坐在黑漆圈椅上,平静看着清辞。
    “皇上带你出宫了?”
    清辞走到她身边,“去了趟天牢。”
    “看太师?”
    清辞顿了顿,坦言道:“不是,没见太师。”
    “那是?”
    “皇上有意避开你说话,郡主还是不要多问的好。”
    傅诗妍浅浅一笑,“宁可冲撞我,也不拐弯抹角的欺瞒我,你竟是这样的性子。”
    “欺瞒郡主,那太没诚意了。”
    “当着皇上的面,还说愿为我刀山火海呢。”
    傅诗妍轻捋鬓发,抬眸看她,“这就是你刀山火海的诚意。”
    清辞看向她盈盈一握的腰间,腹部尚看不出起伏。
    那里面,是她师父的孙子,是秦承泽的骨血。
    清辞自嘲般笑了笑。
    “你是怎样知道我存在的。”
    “嗯?”
    “郡主是如何知道,秦承泽身边有个我。”
    傅诗妍饶有意味道:“之前不是不感兴趣呢?”
    “现在想知道了。”
    清辞很平静。
    傅诗妍在她眼眸间探究了一会儿,到底没看明白她到底是在意,还是纯粹的扯开话题。
    无论是什么,这个话在她心里憋了很久,她早就想说出来。
    “在我回南境后,他千里迢迢来过一趟。那时我真的以为他爱上了我。”
    “……”
    “我拉着他去逛南境的不夜城,我被糖葫芦吸引了去,而他看到个稀罕玩意儿,下意识的喊了我一声阿辞。他说,阿辞,快过来。”
    “……”
    “我以为喊错了名字也是常事,我没有放在心上。他看起来是那样爱我啊,我怎么能怀疑他。”
    清辞深吸了一口气,这样的感受她也有过。